學達書庫 > 寄秋 > 千金釀酒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不過宅子太大了,前後十幾個相連的大小院落,加上院子裡有五行八卦的陣法排列,沒人帶路是走不出去,所以她只能瞎轉。

  「哎呀!姑娘呀,你是爺帶回來的,沒有爺的囑咐,誰敢讓你這般隨意離去?你還是回屋裡等著吧,爺事情忙完了自會去尋你。」長英像打發蒼蠅似的揮手一趕,語氣中沒太多敬意。

  他把她當成主子帶回來暖床的玩意兒,雖然得主子看重,卻也不必太在意,畢竟留也留不久,他堂堂王府的內監總管哪需對她卑躬曲膝。

  「聿……我是說王爺他不在嗎?我還有事要做,不能逗留太久。」有些酒得翻缸,不然會變成酸醋。

  他冷哼一聲。「爺的去向是你能過問的嗎?你的事跟爺的事一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真當自己是金鑲玉嵌呀!要不是主子長年不近女色,讓他有點懷疑主子是不是憋太久出了毛病,她這點姿色的女子還能留在府裡嗎?早被他叫王府侍衛丟出府了。

  長英是宮裡出來的,形形色色的美女不知看過凡幾,他鑒賞女人的眼光可是很高的,不是絕色不入眼。

  夏和若的容貌是差上一點,進宮只能當宮女,但她勝在眼神清澈,全無雜質,乾淨得有如雨後晴空,這才讓長英高看她一眼,破例多說了幾句。

  「我沒打算和王爺相提並論,只是我也有我該做的事,不能因王爺的一時興起而打亂。」抬目所見的亭台水榭、花團錦簇讓夏和若離開的決心更加強烈,這裡不是她該待的地方,再不走只怕會困在美麗的虛幻中。

  從了我、跟了我,這些話從沒一句是明媒正娶,正式花轎上門來,難道她重生一回就是為了淪為男人的侍妾?

  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即使不能做到夫妻白頭偕老,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最少讓她能選擇嫁與不嫁,門當戶對才是最終的歸宿,起碼兩人的地位相當,不至於一尊一卑。

  她十分清楚,以她的身分是成不了王爺正妻的,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末微,可見其地位之低下。

  「夏姑娘,你似乎沒有自知之明,在爺的面前你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只有爺召喚你的分,沒有你想要怎樣就怎樣,明白了嗎?」長英用著倨傲的態度給人下臉子,他見過的貴人多如牛毛,她身分太低,還不夠格讓他一個王府總管奴顏婢膝,另眼相待,把她捧得高高的。

  宰相門前七品官,別看他是無根之人,好歹也有五品官職在身,知府以下的官員見了他還得畢恭畢敬。

  被人嘲弄了一番,夏和若面色發燙。「不管是螻蟻或參天大樹,王爺都不能隨意拘禁一名女子,我不是王府養的狗,任人呼來喚去,你大可不必冷嘲熱諷。」

  「喲歡喲!脾氣見長了,不知是被誰寵出來的,之前還畏畏縮縮地不敢抬頭見人,活似見了貓兒的小老鼠,這會兒倒敢大呼小叫了,長進了不少。」

  哭出所有委屈後,夏和若覺得她的眼界變寬了,不再拘泥於後宅。

  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重走幽冥路,當個鐵骨錚錚的明白鬼。

  「不是我硬氣,恃寵而驕,而是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我做的事沒有錯就敢理直氣壯,我要回去,看誰敢攔我。」她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有幾分蠻橫無禮的意味。

  她沒有恃寵而驕,只是知道段玉聿對她有好感,因此有底氣,縱使她橫衝直撞的闖出門,項上腦袋還是保得住的。

  人心是肉做的,她不想見陪她釀了一夜酒的男人,因為她怕見了就再也走不了,一顆脆弱的心丟在他身上,甘願當他身邊一個小小的存在,終其一生為此人沉淪而不悔。

  「喲!膽子長橫了,好久沒人敢在我眼前說這種話了,得,我不攔你,看你走不走得出去,我等著看你笑話。」長英雙手環胸,坐視她自取其辱,反正他好話說盡了,聽不聽在她,小酒娘也敢撼大樹,不自量力。

  「走就走,腳長在身上,我還走不了嗎?」她生氣了,一看長英臉上的嘲諷和輕蔑,硬著頭皮也要試試。

  「請。」他伸手一送。

  看了他一眼,夏和若拔腿就走。

  但她顯然高估了自己,在繞了一大圈,走了將近兩個時辰後,又回到原點的她十分沮喪。

  明明她是依屋子的格局往正門走,可是轉了個回廊,水波蕩漾的湖泊又映入眼中,宜人景致始終不變。

  太邪門了,為什麼走不出去?

  哼!她就不信這個邪,路是人走出來的,怎麼可能陷入無路可走的境地,肯定是別院太大了,她彎錯了路,再讓她多走幾回就能找到出路了,人不怕懶,怕勤快。

  走到雙腿有點打顫,夏和若仍不肯認輸,她又走了一個時辰左右,滿身是汗,氣喘吁吁的坐在院子門口的臺階上,舉止不雅地用手搧風,想把一身燥熱搧走。

  「放棄吧,夏姑娘,你做不到的。」

  聲音忽地飄至,長英幸災樂禍的身影現身。

  「又是你,你怎麼陰魂不散,再跟著我小心我踹你!」又累又渴的夏和若火氣不小。

  「嘖!這脾氣跟誰學的?聽起來真像我們爺。」有著天下唯我獨尊的霸氣,可惜少了幾分火候。

  「不是我,你能在府裡亂逛嗎?早被隱身暗處的侍衛給拿下,關進又髒又臭的水牢。」

  王府別院是能隨便亂闖的嗎?是看在她是主子抱進府的分上,他才特別對她寬容。

  夏和若一聽,微微心驚,原來四周有看不見的人盯緊她,那她做的種種蠢事不是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頓時懊惱不已。

  「王爺還沒回來嗎?」她語氣有些軟化了。

  「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訴她。

  「你為什麼不知道?你不是王爺身邊信重的人?」他幾乎是跟前跟後,侍候得無微不致。

  「爺是天上的星辰,我是地上的泥,你以為我有多大的臉面能事事明瞭?你在嘲笑我連奴才都做不好嗎?」長英心裡也有氣,上次遭到圍剿受了傷,大夥兒都好得差不多了,唯獨他還在養傷,一動作太大胸口就痛。

  他一向在爺身後追隨,每一回爺出府都跟著,從不落下,是爺最忠心的左右手。

  可這回因為受傷而跟不了,他那口氣呀,憋著難受,他氣自己不中用,也恨閹人的身子好得慢,偏有人來踩他的痛腳,他頓時如炸毛的貓一般。

  「你……你火氣別太大嘛,我沒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找到王爺……」好離開。

  「王爺、王爺,你當爺是你的呀!癡心妄想,夢少作一點,我們府裡連鋪床的侍女都比你美貌三分。」他真不曉得爺看上她哪一點,明明一無是處。

  長英這話倒是說到重點了,在別院服侍的侍女的確是貌美如花,個個嬌豔無比,沒一個醜人。

  但是因為生得美,都有些驕氣,自視甚高,大多存了攀附之意,她們見夏和若的容貌不及眾人後便心生蔑意,不願意降低身分侍候她,因此原本應該在屋裡服侍她的侍女一個也不在,以此表示對她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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