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千金釀酒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你太麻煩了,我一走你就不肯張口,藥也喂不下去,誰碰你你就要折了他的手,我怕你死在酒坊給我惹事,只好親力親為了。”腿不麻了,她往後退了兩步,但是……

  啊!什麼東西咬她?好痛。

  腿兒一疼,原本退後的身子因膝蓋一彎,反而往前撲倒,夏和若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剛想著要離這個妖人越遠越好,省得沾上他的妖氣,誰知一回神,人就壓在他身上。這也未免太湊巧了,老天爺跟她過不去是不是?居然開這種丟人的玩笑。

  “小酒娘太心急了,起碼等我傷好了再投懷送抱,此時的我有心無力,力不從心。”該死的,壓到他的傷口了,是哪個蠢蛋失手了?回去練一萬次投石,不許再打偏了。

  “我姓夏。”她慌張的想爬起,可不知為什麼,越急越手腳不順,好條打了死結一般,四肢纏在一起。

  段玉聿一雙丹鳳眼悄悄往上揚,沒人瞧見他不時隔空點一點、兩下,夏和若剛要抬高的身子又往下陷,左手勾右手,右腳踩左腳地跌下去,再次落入等待的胸口。

  “小酒娘,別掙扎,從了我吧!”他忍不住逗弄兩句,看她杏眼圓睜,一臉委屈又氣憤的模樣就覺得有趣。

  “你受傷了。”她悶悶地紅了眼眶。

  欺負過了頭,他自個兒就心軟了,面色一柔,輕撫她柔軟的青絲。“逗你玩的,還掉眼淚了呀!”

  “我……我才沒哭,是氣的。”她好心照顧他,他卻反過來包子挑軟的捏,把餡都給捏出來了。

  “好,氣的,我給你賠禮。”他一本正經,叫人看得傻眼,不知道是來真的還是另有後手。

  “不,不……不用了,你別折了我的壽,你快些把傷養好,不要再受傷了。”她嚇得跳起來,一臉惶恐。

  “所以說,我還是可以繼續對你上下其手嘍?”他話鋒一轉,令人感到心口一跳的邪氣為之浮動。

  果然不是好人,幸好她沒上當。“不行。”

  “應該更嚴厲的拒絕,不然我會心存僥倖。”她還是太生嫩了,不是他的對手。

  夏和若重生前的那一世死時是二十六歲,也曾嫁做人婦,可是她一直活在甜蜜的謊言中,一直到死前那一年才知道大家都在騙她,他們用著關心的話語謀害她,讓她不曉得該不該恨。

  不是每個重生者都是回來報仇的,她只想把這一世過得好,不再活得迷迷糊糊的,被人算計還當人心善。

  本性善良的夏和若不管重生前或重生後都不想與人為惡,兩個嫂嫂有意謀奪她的嫁妝,她離兩人遠一點便是,不親不疏的處著,不給她們傷害她的機會,甚至釀酒的事也要瞞著,絕不傻乎乎的見者有份,以為替酒樓賺了錢卻被人中飽私囊。

  “你這人怎麼自說自話,真搞不懂你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既然你已經醒了,我先給你熬一鍋白粥,白粥吃完了再喝藥。”她決定不理他,免得又被他牽著鼻子走,他太危險了。

  吃過虧的夏和若下定決心要遠離禍源,一等他睡著了就馬上開溜,反正還有魏老頭在,缺不了她吃喝。

  雖然她瞞著府裡的人,讓他們以為她在陪嫁莊子療心傷,可是紙包不住火,萬一有人到莊子探視,光只有幽草一人應付不了,何況她和男人獨處的事一旦暴露,定會落入口實。

  她沒打算嫁人了,當個老閨女總好過遇人不淑,可不能被潑一身污水在身上,沒了好名聲,人要清白樹要皮。

  “只能吃白粥?”他無肉不歡。

  “你空腹了三天,不能吃太油,大夫說你還有一些低燒,清清腸胃敗火,等過兩天粥裡再加肉糜。”那時她已不在了,管他愛吃什麼就吃什麼,吃到肚子疼也不關她的事。

  “你把我在這裡的事洩露出去了?”段玉聿目光森寒。

  “沒……沒有,大夫住附近,和魏老頭很熟,他口風很緊,不會亂說話。我也怕別人起歹心好不好,你一身的傷,我哪敢隨便找人,萬一人家順手一起把我宰了怎麼辦?”她捂著胸口,一副被他冰山臉嚇到的模樣。

  他臉色稍微好一點。“這一身衣服是你換的?”

  夏和若臉一紅,連忙搖頭,“是魏老頭,我還沒嫁人呢,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我也是要臉的。”

  她哪敢說自己除了換衣服以外什麼都做了,包括清洗他傷口周遭的血漬,以酒擦身降溫,換他身下染汙的被子。

  粗手粗腳的魏老頭只會釀酒,啥事都不理,煮的膳食像狗食一樣,飯還夾雜生的,虧他沒餓死自己,還能健壯的活到今日。

  夏和若剛死那一年曾特意去看他過得好不好,她擔心自己一死,魏老頭會被想發財想瘋了的嫂嫂們擠對,但他過得還不錯,用他為她釀酒賺得的銀子盤下一間小酒館,自釀自售,還收了名對釀酒感興趣的義子。

  “魏老頭是誰?”以為是個老頭碰了他矜貴的身子,不喜他人靠近的段玉聿面色微陰。

  一聽到魏老頭,夏和若喜孜孜的提起她的豐功偉業,“他是這座酒坊的前主人,我剛買下酒坊,以後他釀的酒都是我的。”

  “你想釀酒?”他若有所思。

  她點頭,又搖頭。“我不能常常出城,只能給他酒方子看他能不能釀出新品,我最多一、兩個月來看他醸得如何,是否如我想的一樣,畢竟我家裡的人必然不會允許我抛頭露面。”

  她透露出很想釀酒的樣子,略微悵然,礙於身為女子的緣故,即使她有心走這一條路,卻也是困難重重,除非她把釀酒師全換成女的,否則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吐得她體無完膚。

  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閒言閒語,窮人蔑、富人憎,一張嘴就能毀人一生,女子的名節薄如紙。

  “你不怕他把你的酒方子偷了,轉手賣人或毀約私占?”他問著最有可能發生的事,人性是禁不起考驗的。

  夏和若一聽,先是苦惱地皺眉,而後又展顏一笑,明麗的面龐宛如春花一綻,令人心口一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也想自己釀酒,可情況不允許,只好冒點風險指望別人。”

  先簽好不外流的契約,剩下的一切隨緣吧!反正她腦子裡不只一種醸酒法,此人不值得信任就再換一個,最多她心別太大,釀些果子酒就好,一到入秋便到莊子上住個十天半個月,總能釀出足以賣上大半年的果酒。

  只要她不大量出售,只賺賺小錢,大嫂、二嫂她們再眼紅也不好奪她的脂粉錢吧!她釀酒只是消遺而非賺錢。

  聞言,他失笑。“你真看得開,就沒想過嫁個人,好光明正大的開酒鋪子,做你想做的事?”

  段玉聿黑瞳幽亮,似在說“大好的人選就在眼前,眼睛沒瞎的人都瞧得見,你還在猶豫什麼”。

  一提起嫁人,夏和若臉上的笑意就淡了,一抹澀意浮上眼底。“你以為我不想嫁人嗎?可良人難尋,瞧我被連退三次婚,可見有多難嫁,我都快死心了,不做多想。”

  “你被退婚三次?”他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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