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千金釀酒 | 上頁 下頁


  “酒罈子破了嗎?”夏和若心急的察看小酒罈子的裂痕,唯恐裡面的酒滲漏,她清醒後也就釀了一缸酒。

  她的一缸指的是五十斤重的大缸,小酒罈子裡的是取自大缸濾清後勾兌出來的清酒。

  “姑娘,沒事,只開一條小縫,壇口裂了,壇身完好無缺。”幽草抱得很牢,手肘撞傷了也不放手。

  “嗯,沒事就好,我瞧瞧……”夏和若關心的看了幾眼,確定酒液未外流才松了口氣。

  “你沒事我卻有事,你家這丫鬟心多狠,把我的手臂都捉破了,你得賠我錢。”大娘拉高袖子露出兩道見血的捉痕,一臉不給銀子不罷休的樣子索討買藥錢。

  被撞倒在地的香草兩眼冒火,站起來挽起袖子,像要和人拼命似的。“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賠給你。”

  一說完,她又往大娘身上撞去,同樣不自量力的被彈開,大娘的肥肚子一頂,她咚咚咚的倒退好幾步,一股腦地往後頭倒去。

  眼看著又要摔個難看的四腳朝天,怕疼的她居然一扭腰意圖捉住不遠處的夏和若,想藉著她好借力使力,免得跌倒。

  由此可見她不是好丫鬟,危急之際不是想著護好自家主子,而是拖主子下水,只要自己不出事就好。

  難怪日後為了過好日子,她會趁夜爬上姑爺的床,假意奉主子之命侍寢,把自己表現得楚楚可憐,不得以為之來固寵,以退為進獲得男人的憐惜,而後躍升為姨娘。

  但這些都是後話,夏和若被退婚了四次,到了第五次才終於嫁成,嫁人時已“高齡”二十四歲了,想當然爾香草也不小,二十好幾了,當丫鬟的她怎麼會不心急。

  香草想藉主子的身子緩衝一下衝力,殊不知沒算好角度,反而將夏和若撞開,自個兒面朝下跌個狗吃屎,比背部著地還要痛。

  被撞的夏和若沒站穩,“啊”了一聲往側邊倒,她雙眼一閉,想著,完了,又多了個博君一笑的笑話了……

  咦?沒倒?

  沒有痛感,她愕然的睜開眼,眼前一片錦白顏色……呃,這好像是衣料……

  “你還想趴在爺的胸口多久?”烏黑的發黑得發亮,光可監人,這是段玉聿見到的第一眼。

  聽見頭頂上方傳來男子調笑的聲音,她倒抽了一口氣,面色一紅,兩手一撐,先讓自己站直。

  可是再一瞧,她的手放的位置似乎不對,那是男人的胸膛……

  夏若和巴掌大的小臉整個漲紅,羞得沒臉見人。

  “你這樣算不算調戲爺呀?對爺尊貴的身軀又摸又碰。”嘖!臉紅得真快,一眨眼就紅成煮熟的蝦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一時不小心撞了你……”她的臉好燙,都快可以蒸蛋了。

  “誰曉得是不是你們主僕合謀,看誰出手闊綽又貌若潘安,便存心訛上爺。”他第一次見到這麼有趣的人,未見人先面紅耳赤,一張臉紅得勻稱,像抹上一層朱砂。

  “我沒有。”她驟地抬頭,急於解釋,但在看到他的臉後,不自覺一怔,口中低喃,“白的……”

  “什麼白的?”他一身白衣。

  “白光……”好亮的白芒,中間閃著金光,幾乎令人無法逼視。

  “爺身上有白光?”段玉聿嘴角一揚。

  “還有紅光,在眉眼之間,近期內有血光之災……啊!我說了什麼,呃,我胡說的,你別信……”一回過神她才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出言補救。

  “爺近期內有血光之災?你瞧見了?”他說得很淡很輕,卻有一種莫名的壓力,壓得人喘不過氣。

  “沒瞧見。”她說得很快,反而給人欲蓋彌彰的意味。

  段玉聿一手往她耳垂輕撫,“爺不喜歡有人騙爺,說實話,不許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她的心跳得很快,被嚇的。“我……我說的是實話,剛剛大概是中了暑氣,有些頭暈目眩,所以說了胡話。”

  前一世夏和若死在二十六歲,無兒無女,無任何掛念,死時在一間偏僻小屋,身上蓋了一件破被,渾身瘦得幾可見骨。

  死前她已經很多天未進食了,她被夫家的人所遺忘,在他們得到想要的東西後,她的死活便沒那麼重要了。

  在幽草喂了她一口稀得全是水的薄粥後,她終於吐出最後一口氣,離開人世間。

  她沒有見到所謂的鬼差、十殿閻王,當她離開肉體後,在原處逗留了數月,她可以在夫家、娘家之間來回,聽到以前不知道卻令人震驚的事。

  原來她的死是別人刻意安排的。

  驚聞此事的她頓時覺得天地間無容身之處,她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是不是要為自己的死報仇。

  就在這時候,自稱“夏爺爺”的老者出現了,他讓她跟他走,並用三年的時間教她釀酒,而後送她回魂。

  臨別時“夏爺爺”說要送她一份禮,她以為是酒方之類的饋贈,怕她背不住上百種釀酒方子。

  可是她從十六歲的身子醒來以後,手上空無一物,那時她有點失落,好像眼前有一杯水,口渴了卻喝不到。

  等過了一陣子後,她才發現她能看見別人身上的光,有的在頭頂,有的在背後,成霧狀或光線模樣。

  藍色代表此人是好人,足以相信;綠光是綠雲罩頂,家中妻妾有人偷漢子;紅光主血,這人會受傷;黑霧是大難臨頭,大限將至,最好離他遠一點;而灰色表示這個人心思詭詐,狡猾又陰險,不可信任。

  她反復地試了好幾回才確定,證實無誤方依此為判斷。

  原來“夏爺爺”送她的大禮是讓她能分辨人的好壞,以免她老是被騙。

  而白光她是第一次見到,千百人中她只看過眼前這男人身上有,她不能確定是好是壞,但絕對貴氣。

  段玉聿目光如炬,盯著閃爍不安的眸子看了一會兒,撫著她耳朵的手移至下巴,輕輕一挑。“你說爺信不信你?”

  “我是好人。”她看不見自己的光,但肯定是藍光。

  “爺也是好人,好得讓人跪求爺讓他早入輪回。”多高貴的人品,功德多到堆積成塔。

  聞言,夏和若的面色由紅豔轉為雪白。“那是……閻羅王做的事。”

  “爺就是閻羅王。”他在笑,卻有股森森寒意透出,百步以內的百姓都感到透骨森寒。

  可此時明明是盛夏,外頭熱得叫人直冒汗,汗水滴在地上一下子就幹了,怎麼會有寒冬的感覺?

  “公……公子真是愛開玩笑,小女子膽小,聽不得鬼怪之說,請你讓讓,我要入內。”新酒釀成,她想在自家酒樓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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