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錢精閨女 | 上頁 下頁
三四


  “你不覺得她太小了嗎?”他真難想像稚嫩可欺的模樣也能裝得出來,分明是真實面貌。

  宮清曉高明的化妝術連神醫都瞞過去,掩去了眼底的清媚,再裝出天真無邪的表情,配上孩子氣的語言和動作,很少有人能看得出她是裝的,她的小蘿莉扮相獨一無二。

  她是萌系控。

  “小的是年紀。”不是心智。

  “你這是害人。”他有必要加以提醒。

  “因為她小?”他冷哼。

  “不,因為將軍府是狼窩。”群狼環伺。

  玄子鐵一滯,目光深沉。“我太久沒回府了。”

  “這和你回不回沒有關係,有些人的心被養大了,回不了頭。”人一旦起了貪婪,那便是萬劫不復。

  “我也有責任,是我的縱容。”他一心為父兄復仇,全然未顧及家宅的不同心。

  玄子鐵想到他裝出偽善面容的二叔父、二嬸母,他們毫無顧忌地揮霍將軍府的銀錢,把皇上給他的賞賜全占為己有,用他妖鬼將軍的名頭欺男霸女。

  而他的大堂兄玄子鋒儼然是一家之主,他倒像是打醬油似的,他的將軍府不為他所管,大半的僕婢都是二房用他的銀子買進,他們只聽命手握賣身契的人,不事二主。

  沒有賣身契,整頓起來非常困難。

  不過他是何許人也,豈會被這小小的困境困住,二叔父他們所依賴的是將軍府的銀兩,他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庫房的鎖換掉,另打上結實大鎖,派私兵重重把守。

  他最不缺的就是人,京畿大營二十萬兵是他從戰場帶回來的,除了皇上,便只服從他的命令。

  “對,所以你得收拾,可是拖個丫頭進來幹什麼,你能時時刻刻盯住她嗎?”人就怕有弱點,一旦這個致命的弱點曝露在敵人面前,餓慘的狼群會群起攻訐。

  “我沒說是現在,至少等她及笄後。”還有兩年時間,夠他掃平一切荊棘,他會給她一個完全無虞的府邸。

  “萬一你又領兵出征呢?”他大概沒想到這些吧。

  要嘛一次斬草除根,否則就什麼都別動,打蛇不死可是會被反咬一口,這一次他們會更機敏,讓人捉不到把柄。

  玄子鐵面上一冷,“短期內應該不會……”

  他自己也不敢確定。

  “北蠻是被你打趴了,但北戎和南夷呢?他們近年來的動作也不小,囤積糧草,訓練兵馬,聚集散居的草原部落……”看來要有一番作為。

  “我以為你只是一名懸壷濟世的大夫。”玄子鐵嘲諷他知道太多,家國大事該隱於口。

  韓若曉不屑的嗤哼。“我走南闖北慣了,這雙眼是白長的嗎?而且我醫的全是達官貴人。”

  怕死的人是守不住秘密的,一有病痛就難免向人傾吐,大夫是最佳的聆聽者,無一隱瞞。

  “說到達官貴人,有件事要你出手。”他最適合。

  “什麼事?”他會請他幫忙?老天要下紅雨了吧!

  “弄個藥讓武定侯長病不起,三、五年內湯藥不斷。”他的小丫頭也敢覬覦,為老不尊的老貨。

  武定侯爺若知道自己暗暗被人記恨上了,肯定會大聲喊冤,他也不過年老想找個伴,安度晚年而已,娶個年輕妻子看了也舒心,並一定非要宮府六小姐才行。

  不是他主動找上宮老夫人,是她透過人說家有適齡女子數名,願與侯府聯姻,靜待佳音。

  也就是說,這全是宮老夫人搞出來的,冤有頭,債有主,玄子鐵應該找上她,武定侯爺是無辜的受害者。

  聞言,韓若曉眉頭一顰,“你幾時連個半百老頭也不放過?”

  “你只說你做不做。”他完全不需知道原因。

  長相清雅的韓若曉低哼一聲,“我不是你麾下的小兵。”

  玄、韓兩府是世交,打他們祖父那一代便互以兄弟相稱,到了玄子鐵這一代,玄府長房逐漸雕零,後來韓府看不慣玄府二房的行事作風,加上玄子鐵長年不在府裡,往來的次數一年比一年少,到了最後幾乎是不往來。

  但是無損玄子鐵和韓若曉的交情,兩人都是長房排行第三,韓若曉大玄子鐵三歲,可生辰是同月同日。

  他們也和宮府孿生姊弟一樣,打小吵吵鬧鬧長大的,互相踩對方的痛腳,一見面便是唇槍舌劍,偶爾還會互看不順眼,給另一人下絆子,臉紅脖子粗的不歡而散。

  可是他們自始至終沒交惡過,鬧也罷,吵也罷,下回碰面把酒言歡,再話當年,誰有難,另一個二話不說的立即出手,雖不是親兄弟卻勝過親兄弟,兩人曾因偷飲酒而被各自的父親打得皮開肉綻。

  男人的情誼建立在一起做過壞事,一起挨過罰。

  “我以茶代酒,在此謝過了。”玄子鐵舉杯一敬。

  表情很不滿意的韓若曉又歪著身體斜躺。“沒誠意,茶太淡,沒味道,我記得你府裡有七年釀的桃花酒……”

  半臉面具下的臉微起了變化。“我只得了五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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