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妻恩浩蕩·下 | 上頁 下頁


  “嗯,那還不去。”鐘言飛的臉皮僵硬如山城的石頭,動都沒動一下,只是看向風紫衣的時候,多打量了一會。

  “是是是,馬上就去了。”花城還是笑呵呵地應答,接著轉身招著手。“跟上來呀!你們這兩個丫頭,動作快點,別惹咱們大總管發火。”

  風紫衣拉著祁天喜跟著花城繞過回廊,她可以感覺經過鐘言飛時,他的視線停在她身上,只是感覺不出惡意、她留了意,但沒多說什麼。

  到廚房拿完膳食後,她們又跟著花城來到偏廳,聽大娘們說過,佟忌仇生父早死,娘親不久前也逝世,加上幾脈單傳,人丁單薄,沒有娶親的他,向來獨來獨往,也習慣一個人進食。

  放著五菜一湯的託盤可比以前她握的筆、拿的賬本重多了,再加上飯前酒和幾碟甜點,害她端得搖搖晃晃,灑出不少湯汁,不過她還是比天喜好一點,那妮子還沒跟上來呢。

  風紫衣才正想著到了偏廳能鬆口氣,不料一個不注意,前腳剛跨過門坎,後腳卻忘了跟上,跟鎗一下,便往前倒去。

  這下她死定了,非撞上一旁的柱子不可……欽?沒事?

  “你似乎很崇拜我,每回見了我都要行這麼大的禮。”聽見溫醇低厚、略帶沙啞的嗓音,不用看到人,她也知道摔進誰的懷裡了。面上一紅,風紫衣掙扎著起身,故作若無其事般的平靜,“城主,奴婢又失禮了。”

  “失禮倒不至於,不過你動不動就跌跤,看來是該找個大夫瞧瞧你的腳。”話似取笑,但說到請大夫時,他的語氣又極為認真。

  “城主別開玩笑了,我的腳沒問題。”她稍微轉轉腳踝,松了口氣、幸好沒拐著,看來這佟忌仇唐突歸唐突,倒是當了她兩次的貴人。

  “也許……在陰寒之地待久了,寒氣入體,傷了身也不一定。”

  她眉一蹙,“城主,你說什麼?”他聲音太小,讓她聽不真切。

  忽地,他笑了……嗯,應該說是她感覺到他在笑,照理說面具下的表情她看不到,但,她真覺得他笑了。

  “總算輪你知道這種感覺了。”他再度低喃一句,似感慨似取笑,有太多情緒在其中。

  “城主?”只是佟忌仇還沒回答她的問題,花城的聲音便先響起,“小紫,你要讓城主替你端盤子端多久?”

  這時風紫衣才發現,原來除了自己讓他扶住,託盤也讓他托住了,她連忙推開他,順手接過託盤,將盤上的菜肴一盤盤在桌上擺放整齊。

  瞧見他在桌前坐下,她便照花城之前的吩咐,替佟忌仇布菜,伺候他用膳,一面聽著花城碎念天喜動作太慢,一方面,她的視線又無法克制的落在做工精緻的銀白色面具上,似想看透面具下的臉。

  她看得太出神了,等到手真的摸到冰冷的觸感時,才發現自己真的伸手碰了面具。

  “小紫,你在幹什麼!”花城斥喝,急切的拍開她的手,一雙眉緊緊揪起,甚為責怪。

  風紫衣吃痛的縮手,看了佟忌仇一眼,他倒沒生氣,也沒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她要怎麼解釋。她愁眉苦臉,低著頭對花城裝可憐,“我……我的手抽筋,不聽使喚。”

  “抽筋?”花城一臉不信。

  “是的,二總管,這是奴婢打小帶來的病,問了無數大夫都說治不好,症狀就是這樣,手常會不由自主移動,我也管不住,要不是我是個姑娘家,之前恐怕就要因為唐突人家而上公堂了。”她整張臉都皺起,看起來頗為可憐,像是強忍著心裡的難過又不得不假裝堅強的模樣,讓人為之心軟。

  “啊!是這樣啊……”花城猶豫著該不該責駡她,畢竟是人家從小就有的病症,總不好苛責太多,罵了怕被城主說他沒同情心,對待下人太過不近人情,但他隨即恢復了笑臉,“城主,這丫頭手腳不伶俐,我先帶她下去好了,再給城主換個懂事的丫鬟來。”

  忽地,佟忌仇開口了,平淡的說:“不用了。”

  風紫衣偷偷瞪了他一眼,明明他的聲音是沒什麼起伏的,但她就是能聽出他的笑意,像是在笑她剛剛編的藉口有多蹩腳。

  花城恭敬的點頭,“是的,那……”

  “小紫,你在裡面嗎?”也不等人回答,祁天喜從走廊上拐個彎就走進偏廳,看到風紫衣的時候笑開了,“哇,小紫,我終於找到你了,我走好久喔。”風紫衣連忙上前接下她的託盤,替她將菜盤排上桌,一時忘了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掌管祁家的風紫衣,忘了佟忌仇跟花城都還在廳上,便率先開了口。

  “你上哪遛達了?怎麼這麼久才來?你不是就跟在我後面嗎?”她真的會被天喜嚇死,現在又不比在祁家有靠山靠著,若真把人搞丟了,她自己一個怎麼找人。

  照慣例,祁天喜低頭認錯,但嘴上仍不甘心的辯駁兩句,“我看見蝴蝶飛就……就閃神了,一回神,你們就都不見了,我、我很辛苦的……沿途一見哪扇門開著,我就進去瞧瞧,這不是找到你們了嗎?”

  “蝴蝶?很好,往後你除了不准看乞丐之外,連蝴蝶也不許看了!”

  看小紫比他更會訓丫鬃,還當著他的面訓,花城有些不高興了,馬上臉色拉下,“你們……”

  不料,佟忌仇比他先開了口,“她們留下,花總管你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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