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錢袋主母 | 上頁 下頁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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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該是時候了。 「是。」 周叔到賬房領了銀子,一刻也不停腳的坐上馬車往縣城趕去,聽書的茶館裡閑漢子最多了。 「你要他去辦什麼事?」神神秘秘的。 「秘密。」皇甫婉容比了個「唬」的動作。 「連我也瞞著?」夫妻要一條心。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就算她不說也會流到他耳朵裡。 到底有多快? 真的很快。 城裡閑著的人實在太多了,一把一把的銀子撒下去,街頭巷尾如野火般燎起一股流言,從大人、小孩到快入棺的老人家都口耳相傳,把這話說了又說,眾所皆知…… 「哐啷」一聲,一隻繪著長頸白鶴,象徵長壽的薄胚青花瓷茶盅被掃落在地,白鶴的頸子斷了好幾截,散了一地,讓人看了頗覺不祥,一旁的丫頭縮頭縮尾的,沒人敢上前收拾。 在趙府,所有的下人都知曉最不能得罪的主子是二少奶奶小謝氏,她在外頭是知書達禮,溫婉可人的賢淑媳婦,好名聲在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堪為婦人楷模,可是一回到府內,那就是原形畢露。 心眼小,眼界窄,脾氣躁,善妒又愛吃味,心性高得受不得一絲氣,只要在府外受了一點閒氣,她一回府便朝下人發作,不管他們有沒有犯錯,眼神一溜看誰不順眼,先打二十大板再說,打死了拿銀子賠命,她氣順了比較重要。 丫頭、婆子都怕她,只要一看她臉色不對便躲得遠遠地,絕不往她跟前湊,以免成了下一個倒黴鬼。 不過其實最叫人懼怕的是喜怒不露于外的太太謝氏,她表面呵呵笑的,邊笑邊品茗之際,地上一灘血,已然杖斃的下人口角溢血、兩眼大睜不瞑目,她視若無睹的如同尋常老祖母呵寵著小孫兒的語氣,春風漾柳的笑言道:「拉下去喂狗。」 謝氏、小謝氏是趙府的兩尊菩薩,說不得,碰不得,只能供著,誰落在她們手中只有粉身碎骨的分。 僕婢們暗暗流傳一句話——佛殺女菩薩。 「嗚……嗚……姑姑,你叫我怎麼做人?外面的人都說我是端著粗碗充玉盤,明明是繼室出的二房媳婦,還到處跟人說是元配的長房嫡媳,說我是想銀子想瘋了,冒充長房想獨佔趙府財產,笑我的臉皮厚度有幾寸……」 哭得像只花貓的小謝氏滿臉是淚水,她從一進門眼淚就沒停過,手絹兒都換了五條,還是沒能止住她的淚水,一臉的委屈,滿肚子怨氣,還有說不出的熊熊怒火。 她幾時受過這樣的氣了,好像從頭到腳被人看不起,無論走到哪裡,譏笑的異樣眼光就跟到哪,臊得她根本坐不住,以團扇掩面,待不到半個時辰便匆匆離開,沒法久待。 她是做過那些事又怎麼樣,誰家的後院沒幾件糟心事,她也不過是想守著自家銀子不流入外人的錢袋,何錯有之?為什麼他們只針對她一人說嘴,視她為萬惡不赦的大壞人。 長房沒了由二房承繼有什麼不對?短命的大伯子早早辭世是他福薄,禁不起當家主事的大福分,那麼他們二房就吃虧一點,獨木支撐大局,必定把家產護得好好的。 長房的遺孤? 嘁!那麼豆丁點大的娃兒能養活嗎?誰叫他有那樣不貞的娘親,就算養得大也是丟人現眼,族人們不可能接納名聲有損的子孫,讓他出族才是為他好。 「是誰說的?」謝氏手中的茶盅又換了一隻喜雀登梅,她搖搖手,讓人拾起她摔落的碎瓷片。 小謝氏嗚嗚咽咽地。「有陳太太,李夫人,齊二小姐,周姑娘,張二嬸子,金六姨娘,三姑奶奶家的太太……」 她說也說不完,幾乎人人都點到名,人多到她覺得丟臉至極,淚如雨下,哭到眼睛都發腫了。 「她們真的這麼說?」他們和長房那些事已經過去好些年,怎會有人重提舊事,把老根刨出來? 「她們還說姑姑你為了霸佔長房的私產,還往長媳頭上潑污水,手段卑劣的把人趕出去,簡直和皇甫家有仇,還說你一文錢也沒給大嫂,把她的嫁妝給扣下……姑姑呀!外頭傳得真的很難聽,屎盆子整個往我們身上倒……」她受不了的和人理論,反被嘲笑一門毒婦,姑姑心毒,侄女手毒,謀人身家毫不手軟。 「還說了什麼?」謝氏看似平靜地喝著茶,面上清風徐徐,但實際上已氣到持盅的手直顫抖。 「姑姑,大表哥真是你買凶害死的嗎?外面傳著大表哥根本無心仕途,是你逼著他上京科考,他不去你還搬出祖宗牌位讓他跪祠堂,跪到他自覺有愧……」連她都懷疑是姑姑下的手,姑姑是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人。 「我也是為了他好,希望他能光宗耀祖,咱們府裡很久沒出一個讀書人,誰知……」她假意拭淚,面有戚色。 誰知居然殺不死那個賤種!讓他跳水逃生了,躲了幾年又回府,打亂她精心算計好的局面。 若是晚上五年,她便能說動老爺將財產全放到兒子名下,獨房獨嗣繼承家業,塵哥兒若回來也晚了,頂多以旁支身分分他幾畝地或幾間鋪子,再多也沒有了。 「可是我們真的拿了長房媳婦的嫁妝呀!大嫂那裝首飾的匣子還擱在我梳粧檯上,有幾支小金釵我還賞了人……」要是得還大嫂,她還得想辦法弄來還人,她不甘心花自己私房錢。 「閉嘴,你這張嘴沒把門的,誰說你拿了她的嫁妝,分明是她送給你添妝的,懂了嗎?」她們要一口咬定,口徑一致對外,不給外人留話柄,趙府丟不起這個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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