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錢袋主母 | 上頁 下頁
一六


  如果公主不發了狠心毒害她,她會留條後路,讓她留在突厥的那些人暗暗留心,不定時的資助公主銀錢,讓公主在用度上一如往常。

  誰知公主太短視了,為了一時的氣不順便任性妄為,結果受害的是她自己,能為公主著想的女史沒了,公主也斷了左膀右臂,自斷生路的絕了突厥王的偏寵。

  “下回來又要大半年過後了,小婦人以茶水代酒相敬,祝各位一路順風,財源如水流。”皇甫婉容舉杯一敬,性格豪爽有如北地兒女,不見羞怯。

  “夫人客氣了……”

  一頓飯吃下來,賓主盡歡。

  §第五章 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從“百味樓”的包廂走出,皇甫婉容從隔壁包廂接了剛從私塾回來的長子,母子倆有說有笑的從二樓往樓下走,滿是賓客的百味樓很是熱鬧,幾乎是座無虛席。

  驀地,下樓的路被人堵住。

  “你帶著兒子和男人私會?”

  這話說得有幾分……酸。

  頭一抬,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色無儔的熟面孔。“談生意。”

  “談生意?”要她一名女子拋頭露臉?

  他差點就問出——你男人呢?難不成死了?!

  殊不知他心裡的話如鬼神引路般得到回應。

  “死了男人的寡婦不出門討生計,誰來養我們母子三人?你難道不曉得這世道對我們女人有多嚴苛嗎?”瞧他那是什麼眼神,活似逮到妻子一枝紅杏出牆去的綠雲罩頂的丈夫。

  再說她有那麼隨便嗎?是男人就可以。皇甫婉容被他嘔著了,心頭堵著氣,說出來的話也不怎麼客氣。

  沈見山想說兩句抱歉話,誰知話在舌尖繞了一圈,莫名地冒出這麼一句——“你兒子很像我。”

  她看了看那張容易叫人傾心的臉孔,的確很像,但是……“放心,不會是你的種,我也是很挑的。”

  “很挑是什麼意思?”他面色一沉,意思是他入不了她的眼?

  她笑得端莊的做出“請讓路”的手勢。“很挑是指你不會是我再嫁的對象,長得好看的男人通常都很絕情。”

  “謬論。”他一動也不動的不願意讓出道來。

  “聽說我的死鬼丈夫也是眉眼如畫的翩翩公子,偏偏冷血無情的撇下我們一窩婦孺走了,這還不絕情嗎?”

  死得好,省得她還要跟他周旋,想著如何和離。

  “聽說?”這句話有意思。

  皇甫婉容不耐煩地戳戳他肩膀,卻戳痛自個兒的蔥指,暗啐:銅皮鐵骨,硬如死人。

  “因為我忘了他的長相。”

  她說的是大實話,芯子裡是淩翎的皇甫婉容根本沒見過趙逸塵,她只能從兒子的五官去想像無緣的丈夫模樣,可是聽在沈見山耳中,卻成了死了丈夫的寡婦閨怨。

  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湧了上來,她對丈夫的怨懟讓他心底有絲怒火微揚的不快,她實在不像為夫傷痛的寡婦,反而是解脫了,少了丈夫更海闊天空,天涯海角任她行。

  他猜得沒錯,皇甫婉容真的是這般想,兩輩子加起來三十好幾的她對感情一事已沒有年少時的憧憬,她現在只想平平順順的過日子,無波無浪的享一受幾年好生活。

  上輩子過得太壓抑,她的一生繞著豐玉公主過,從宮中伴讀到和親女史,她完全沒有自己,:直為公主付出,打理公主的雜務,直到死前還想著公主若沒有她要怎麼辦?

  事實上,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突厥宮中少了一個淩女史,公主還是一樣的鬧騰,她的命比誰都堅韌,像春風吹又生的野草,身邊的人全死光了她也不會死。

  “叔叔,我們要回家,你擋了我們的路。”脆脆的聲音很宏亮,果敢而正直,充滿正氣。

  一看見雋哥兒,沈見山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放柔,斂去血性。“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和我長得很像?”他的兒子長得和他也差不多大。

  “娘,我和叔叔像嗎?”雋哥兒抬起頭詢問母親。

  “一點也不像。”他想幹什麼,搶她的兒子嗎?

  雋哥兒很嚴肅地抿起小嘴。“叔叔,我娘說我跟你一點也不像。”

  “那是她騙你。”他忽然生起逗孩子的興致。

  “我娘從來不騙我。娘,你沒騙過我對不對?”娘說做人要誠實,不可投機取巧。

  “對。”兒子呀!娘常常騙你,這是成長的第一課,善意的謊言,你要懂得去分辨,人有善惡,不全是好人。

  雋哥兒一聽就開心了,小臉泛著光。

  “你不照鏡子嗎?我們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他越看越像,越逗越樂,有些當真地把雋哥兒當自個兒兒子看待。

  雋哥兒很迷惑的看向娘親,再瞧瞧看起來真的很像他的叔叔。“你是我們家親戚嗎?婆婆說娘長得很像外祖母。”

  “你姓什麼?”沈見山逗著孩子,不太用心的問。

  他胸口一挺,“我姓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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