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一流女仵作 | 上頁 下頁 |
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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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襄兒是你的女兒,卻也是小婿最愛的人,我們都希望她活著,只要有一絲機會就不能放棄,她還沒當我孩子的娘。」他們一定會攜手走下去,上天下地有她陪伴。 君無瑕畫了個大餅,想著小孫子抱著他大腿要糖吃,季天魁笑中有淚的點頭,「好,我試試。」 既然決定要拔箭了,衣服不能留,因此眾人回避了,屋裡只剩下季天魁和君無瑕兩人。 翁婿倆倒是默契十足,一人擦刀,一人就點起油燈,刀要過火,看到箭入肉的傷口,兩個人都心疼的手抖了一下,隨即深吸一口氣,讓紊亂的心情平復下來。 再看傷口,季天魁以指壓了壓傷處,血又流出,看到血的顏色,他一驚,「血是黑色的?」 「嗯!箭上有毒。」君無瑕說時面上露出痛色。 「什麼,有毒?等等,我記得……等我一下,我找找……」 「岳父找什麼?」兩人一起找比較快。 季天魁一邊翻找櫃子一邊繼續說:「襄襄說幹我們這一行的要小心謹慎,屍體可能有病菌或者沾染毒物,所以弄了不少藥,也有解毒藥……」 「是這個嗎?」君無瑕直接翻找季亞襄的箱子,裡面放了驗屍工具和幾個小瓷瓶,有些是他見過的,有一個封得很緊,未曾打開過。 季天魁看了一眼,「對,是這個,倒出三顆藥丸子化在水裡喂她喝下,暫時能緩解毒性。」 不知中的是何毒,只能先將就著用,就算解不了毒也不會有多大的害處。 「好,我來。」 傷重已然昏迷的季亞襄無法自行吞咽,藥喂到嘴邊由嘴角流出,君無瑕將化了藥的水含在嘴裡,一口一口慢慢的親喂,藥有藥性,他喂得嘴都麻了,有些發腫。 一旁的季天魁看他的舉動,明白他情深,略帶苦笑。 其實他並不看好這樁婚事,覺得以女兒的性子嫁入大戶人家絕非好事,肯定會受到婆家欺負,心裡想著要解除婚約,他捨不得女兒受苦。 可今日看到他為女兒的付出,心裡的疙瘩也少了一大半,若是他能一直此心不變,他還是樂見其成。 季天魁等了片刻後說:「可以了,我們開始拔箭吧!你按住她的肩膀別讓她動,一會兒應該會很痛,不能心疼。」 拔箭不是很痛,是非常痛。 季天魁第一刀剛劃開箭頭旁的皮肉,已經暈厥的季亞襄痛到醒過來,她慘烈的發出痛呼聲,把屋頂上的鳥雀都驚走了,連屋外等候的人也心口一驚。 「岳父,繼續。」 沒想到真正承受不住的是季天魁,一見女兒滿頭大汗,唇瓣都咬出血,他實在狠不下心再下第二刀。 反觀君無瑕出人意表的冷靜,他臉上像冰凍了沒有絲毫表情,雙眸黑得宛如泡在墨水裡,幽闇而深遠。 他將手放入季亞襄口中,她一吃痛就咬他的手,沁血的唇片終於逃過蹂蹣,而他的手也血跡斑斑。 「你……我代閨女謝你一聲。」若是女兒能化險為夷,他厥功至偉,能做到這種地步還能說不深情嗎?季天魁承認一雙老眼看錯了,他的確是難得的好女婿。 君無瑕苦笑,「不該謝我,我是為了我自己,襄兒是我骨血裡的另一半,少了她,我如同行屍走肉。」無論如何都要救她,她不該走得如此匆促,他們還有很多事未完成。 聞言,季天魁釋懷的笑了,「好吧!我把她交給你,當爹的只要你一句話,哪天若走不下去,請放她離開。」 這是他為人父唯一的請求。 「沒有那一天。」君無瑕肯定的說。 他一歎,「希望沒有那一天。」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又預料得到呢!箭插得很深,穿過肩胛骨,三叉的倒勾勾住血肉,必須很小心的割開,才不至於因為拔箭,第二次傷害身體。 汗,一直流下,季天魁的手因長時間的握刀而僵硬,而他目光凝重的盯著手中的每一刀,不讓女兒多受苦頭。 「按緊……拔。」 季天魁一句話,整個人像泡在水裡的君無瑕唇色白得如鬼,他一手握住箭身使勁一拔,噗的一聲,墨黑的血如泉湧出,血量多得令人心驚。 翁婿兩人動也不動,不做任何動作,任由傷口處的黑血不斷流出,他們也心急,唯恐有個不測,一直到血色轉成深紅帶黑,心中的大石才稍微放下。 其實季亞襄的毒還在,並未清除,部分的毒性借由黑血排出體外,另外一些沉澱在體內,若是她能熬過這幾天,剩餘的毒素不會危及性命,但也不會太好過,毒一發作絞心撕肺。 「現在要縫合了,我也不是很熟悉,是閨女教我的,縫得難看留了疤痕可不許嫌棄。」 季天魁手邊縫著傷口,心裡想著女兒年幼時,沒娘的孩子總是可憐,因此他帶著她到處跑,告訴她如何做一個稱職的好仵作。 有一天,他看見才十歲的她拿著他的刀,給一位溺水而亡的孕婦剖開肚子,那時他驚著了,連忙上前阻止,毀損屍體是要吃罪的,誰知她伸手一掏掏出個孩子,除去胎衣後又用嘴吸出孩子口中的羊水,孩子一通氣放聲大哭。 那是七個月大,快八個月的孩子,孩子順利的活下去,孕婦的丈夫喜極而泣,絕望中又帶來新希望。 那天起,他明瞭了一件事,女兒是該走這一條路的,因此他將所知的都教給她,令人驚喜地,她也有許多奇思妙想,讓他在仵作這行越發精進,父女倆從事仵作這件差事是越做越順手,終於也累積一些名聲。 「不嫌棄,我有宮裡的美顏聖品百花玉露膏,抹上幾回疤痕便會淡去,膚白雪嫩。」就算留疤他也不會介意,他要的是季亞襄這個人,不論好的不好的都是他的。 「哼!得意什麼。」女婿這玩意兒真討厭,和他八字不合。 才剛覺得君小子不錯的季天魁冷冷一哼,典型的老丈人心態,樂意看女婿對女兒好,卻又要吃醋。 雖說一邊說話,季天魁手腳並沒有慢下,不一會兒就縫好了傷口,為女兒敷藥包紮,君無瑕很主動地幫她穿了中衣。 「大夫還沒來?」看到外面天色已暗,君無瑕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經他一提醒,正在收拾東西的季天魁愣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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