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一流女仵作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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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她怔住,回誰的家? 「怎麼還不走,累到走不動嗎?那我抱你……」他做勢要將人抱起,當下把季亞襄驚得睡神一下子逃走了。 「不用不用,我能走……」正說著,她腳下踩到了石頭,腳一歪扭著了,這下糗大了。 君無瑕頓時彎起了嘴角,不是他毫無憐憫心,而是事情實在巧,「哎!真是不小心,看來是沒法走了。」 「大人,為什麼我覺得你在幸災樂禍。」她看見他笑了,一雙星瞳盛滿化不開的笑意。 「是你的錯覺,本官愛民如子豈會輕易嘲笑子民,不過先前的三爺聽得順耳,你也別改口了,人前人後就這個稱呼,或是喊我無瑕哥哥。」他打死不認,可眼底的笑太明顯了。 無瑕哥哥……呸!她喊得出口才有鬼。 季亞襄皮笑肉不笑,「三爺的手……」可以放開了吧! 「曉得曉得,本官一向善解人意,懂得你的意思,來吧!你是第一人,記得上廟裡燒炷香,感謝佛祖保佑。」那是連皇上都沒有的榮幸,肯定她作夢都笑醒。 「來吧」、「第一人」?他說的是天語不成。 聽得懂人話卻不解其意的季亞襄還在納悶,就見身形修長的君無瑕往她身前一蹲,不顧及她的意願將她托上背,兩手勾住她小腿肚,他還往上掂了一下讓她往前一趴。 季亞襄臉紅得快滴出血,前所未有的覺得丟人現眼,她只是腳扭了,不是真殘廢,要是真讓他一路背著走,她也不用做人了,直接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省得羞死。 「我可以自己走。」走得慢些罷了。 「不行,我的仵作受傷了。」他說得曖昧,強調「我的」這兩個字。 是呀!傷得好重,命懸一線,她的羞恥心快要讓她死了。 季亞襄欲哭無淚地道:「哭臉面具給我。」 「可以。」 季亞襄回家前隨手把面具交給了他,他從衣襟裡拿出來還她,自己倒沒戴上笑臉面具,展露真容,背著季亞襄大大方方往縣衙後門走。 君無瑕向來怎麼快意怎麼來,無視他的人異樣眼光,活過一日、快活一日,他才不管無形的束縛。 剛起床的顧寒衣見狀揉揉眼,「咦!晉哥,天亮了沒,我好像見到鬼。」不好,得去求道平安符,不然怎會看到小舅背了人。 抱劍而立的歐陽晉動也不動,「你沒看錯,是你家天良喪盡的小舅。」 真是他! 「他背了個女人?」顧寒衣再三的揉眼,好確定兩眼沒花。 「季仵作。」旁邊多了一道聲音,是寧煜。 「季仵作是男的。」顧寒衣指的是季天魁,衙門登記在冊的在職仵作,領衙門薪餉。 「他女兒,小季仵作。」寧煜撇撇嘴,從背影看也知是個女的,也還能聯想到粗糙大叔,真是佩服佩服。 顧寒衣更納悶了,「小舅為什麼要背她?」太古怪了,匪夷所思。 歐陽晉和寧煜互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搖頭。 舅舅奸詐似鬼,精得算無遺策,外甥魯直,一根腸子通到底不拐彎,這兩人若能中和一下,他們也省事多了,不用時時刻刻提心吊膽。 「因為春天百花開。」花開迷人眼。 「現在是秋天不是春天,你還是直接了當告訴我,別給我拽文,四書五經我不熟,我只看過兵書。」問他打仗佈陣的事他能說上一整天,咬文嚼字謝絕往來。 恨鐵不成鋼的寧煜輕哼一聲,「你家小舅看上小季仵作了,想盡辦法騙到手。」 他覺得以君無瑕淤泥一般的品性配不上蓮花般高潔的季亞襄,可是偏偏世人多勢利,看人只看出身,兩人若要在一起,恐怕難上難,雲泥之別的出身有如天塹,橫跨不了。 「看上……看上季姑娘?」顧寒衣驀地睜大眼,驚訝地大叫。「我太后姨母不會同意的,她……他……哎呀!得勸小舅懸崖勒馬,季姑娘的身分連個侍妾都當不了,仵作是賤籍!」 瞧他急得直跳腳,喳喳呼呼的想棒打鴛鴛,寧煜無言,想著如他所料,至於歐陽晉,他卻有不同的看法。 對這門親事,太后會不允許,皇上會不點頭,甚至忠義侯夫人都會出面勸阻,可是護國公會傾力撮合,因為君家已經威望過盛,封無可封了,再娶個世家女對家族無益,反而是禍事。 身為武舉出身的他太瞭解武人的想法,寧可以戰功封爵也不願憑藉世族聯姻而往上攀,武人有武人的骨氣。 可君家累積數代的軍功多不可數,必須急流勇退,適時的退出來,寧願讓年輕的將士頂上,也不願再錦上添花,將全族推上風口浪尖,鋒頭太盛容易樹敵。 家中嫡系若有人娶出身低的小戶女子反而是好事,一方面能表達沒有結黨營私、壯大勢力的心,一方面能讓上位者鬆口氣,不用絞盡腦汁想著要封什麼,封個無權無勢的小戶女誥命正好。 但這話他沒必要說,奸似鬼的君三爺豈會不知道這番道理? 做壁上觀的歐陽晉冷眼旁觀顧寒衣的上竄下跳,心知顧寒衣在一旁乾著急無濟於事,以君三爺的行事作風,他想做的事沒人阻止得了。 甯煜聽煩了顧寒衣在那裡嚷嚷,開口嗆他,「你敢在季姑娘面前說仵作是賤籍嗎?」 她鐵定把他當屍體給開膛剖腹了,再讓他清醒的看她掏出他的心、肝、肺,一一細數臟器對肉體的作用。 顧寒衣一噎,焉焉地垂頭。 除了小舅,那是第二個他不由自主感到膽寒的人,她話不多,氣質冷淡得像北地雪花,那清冷的眼眸一掃,頓然有種將人完全看透的犀利,讓人心頭髮寒。 不過吧,小舅是笑面閻羅,見人就笑卻殺人于無形,季姑娘是冷面菩薩,看著冷漠,可是心懷善念,看著該幫助的人不吝出手。 「你也別擔心太早,這事還不見得能成,大人剃頭擔子一頭熱,季姑娘不動如山,無動於衷,大人想如願以償怕是難如登天。」歐陽晉看笑話似的說起風涼話。 「啊——襄襄姊你、你……」有男人。 一聲尖銳的尖叫聲穿透耳膜,把睡得正熟的季亞襄驚醒了,她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想看誰在鬼吼鬼叫,卻驀地怔忡。 她看到墨黑如緞,以鑲玉金冠束起的頭髮,那是男人的後腦杓,上薄下厚的耳垂彷佛玉墜,盈白有肉…… 呃!她被隕石砸到腦袋了嗎?居然看著豐厚的耳朵看到著迷,還心癢癢地想去揉兩把,看看是不是如想像柔軟多肉,粉粉嫩嫩地像傲嬌的波斯貓的貓耳朵…… 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像和衝動惹得臉紅了,季亞襄裝睡的閉上眼睛,反正她戴著哭臉面具,沒人認出她是誰。 可偏偏有人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關曉彤的驚叫中帶了一絲興奮,「襄襄姊、襄襄姊,你受傷了嗎?怎麼被人背回來……」哇!這位公子長得真像神仙,太好看了。 又趴在牆頭喊人的關曉彤覺得她娘少給她生一雙眼睛,兩顆眼珠子根本看不過來這位公子的美貌,看得都快成鬥雞眼還意猶未盡,想多看兩眼,再看兩看,看到地老天荒都不厭。 「噓,安靜,她睡著了。」 嘴上這麼說,可聽著背後輕淺的呼吸聲,了然在心的君無瑕揚唇一笑,沒想到她也會有這般孩子氣的時候,醒了卻裝睡。 哇!連聲音都好聽,宛若天籟,她要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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