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一流女仵作 | 上頁 下頁
十九


  剛喊完,天上掉銀子了,一錠五兩重的銀子落在兩人面前的桌子上,碗底剩餘的餛飩湯微晃了一下。

  很是諷刺,當主子的身無分文,還得要底下人救急。

  “那個誰呀,五兩銀子找不開,來些銅錢。”季亞襄學某人喊話,八文錢一碗的餛飩,拿五兩銀結賬要人家怎麼找零,一晚上賣下來說不定還賺不了二兩銀子。

  可等了許久等不到銅錢,只有一道弱弱的氣音——

  “五兩銀子最小了,沒有銅錢。”

  季亞襄一聽差點暈倒,這是誰家的土豪來著?

  君無瑕才不在意這點事,“沒事,當賞銀,小錢而已。”他打賞下人不只這個數,少了還拿不出手,丟人。

  “不行。”素手倏地將銀子搶到手,守財奴似的握得死緊,“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換錢。”

  說完,她走進攤子旁的吉祥布莊。

  君無瑕興致盯著她,看她似乎和東家很熟,說了幾句話,隨即把銀子換開就走了回來。

  一兩銀子四個,其餘都是銅錢,她只留銅錢付賬,銀子塞回給知縣大人。

  “我不用銀子。”君無瑕又把銀子放在她手心,小到貓嫌狗棄的碎銀他真看不上眼。

  “一會兒沒花完的銅錢悉數歸還。”她不是乞丐,有手有腳憑本事賺錢。

  “我說襄兒呀!你看三爺我缺錢用嗎?給你就拿著,別掃三爺的興,過個節要開開心心的,看看我這張臉,笑得多和氣。”他指著笑臉面具,呵呵地低笑。

  “要不,還給那個誰。”那是人家的銀子,物歸原主。

  君無瑕手一伸又握住了,拉著要還錢的季亞襄又往前走,“給什麼給,他有的是銀子,別用銅臭味羞辱他。”

  那個誰欲哭無淚,在內心呐喊著:三爺,小的很窮,你施捨點吧!四兩銀子也是錢,夠小的啃三個月饅頭了,你儘管羞辱小的吧!我咬牙承受。

  皇家暗衛離京辦事是有差旅費的,他們保護的又是皇上看重的小舅,因此內監總管給了一人三百兩銀子——但這銀子不是給他們的,而是君三爺有需要用到銀子才能拿出來,君三爺用剩的才是他們的,所以他們真的缺錢。

  而在暗衛可憐兮兮地暗中跟隨著時,君無瑕兩人已經到了鎮上的一座酒樓前,酒樓外圍了一圈圈的人,君無瑕帶著季亞襄站在人群外張望。

  “蓮花燈,挺精緻的,我贏給你。”

  這座酒樓叫做如意酒樓,眾人聚集在此,都是為了酒樓擺出的蓮花燈,它不是單一盞蓮花燈,而是將大大小小十八盞蓮花形狀的小燈層層疊起固定,疊出三尺寬的巨型蓮花,十八盞花燈同時點燃,由下往上看真是美不勝收。

  糊在花燈骨架上的紙張是特製的,因此整座蓮花泛出銀藍色光華,如同聖潔的青蓮一般引人入勝。

  不少人聚集在燈下想把花燈拿走,可酒樓的規定是只送不賣,誰猜中燈謎誰就是蓮花燈主人。

  “我不要燈……”她瘋了才做傻事,那盞蓮花燈多大呀,肯定很重,她要扛還是背才能拖動它?再說了,穿越前,年年元宵節都有燈會,海內外的各種花燈,她看過的數不勝數,對這盞還真沒什麼興趣。

  可是不等她說出口,見什麼都有趣的知縣大人已拉著她往人群裡頭沖,彷佛沒看到前面有人等著答題,逕自插隊,讓她臉都紅了,不想陪他丟人現眼。

  也只有這個時候她非常慶倖戴了哭臉面具,沒人瞧見她的臉,否則她真的不用出門見人了,光臊就臊死人了。

  只是她本以為君無瑕已經夠囂張跋扈,卻不料一山還有一山高。

  “等一下,那盞蓮花燈我要了,誰都不能搶,退下。”

  一道張狂的聲音在吵雜聲中驟地響起,搶答燈謎的眾人全停了下來,看向在黑衣侍衛開路下走到人群前的年輕男子,在他身邊跟著的是卑躬屈膝的單瑞麟,一臉諂媚的笑。

  只是不等他走近,有人猜中燈謎了,碩大的蓮花燈忽地往下掉落,在大家以為就要落地墜毀的驚呼中,一道白色身影翩若驚鴻騰起,單手托住了花燈落地。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只覺是話本裡的情景成真。

  年輕男子臉色一沉,開口威脅,“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還不把蓮花燈給本郡……我放下,我可以饒你不死。”

  君無瑕根本沒理會對方,彷佛是聽到狗在吠,牽著季亞襄的手往外走,單手托著燈,好似在炫耀他的才高八斗,順利的贏走最大獎。

  年輕男子感覺顏面盡失,面目猙獰地喊著,“站住、站住!膽敢無視我,虔侍衛,把他給我捉起來,我要親自教訓他。”居然對他視若無睹,誰給的膽子!

  “是。”

  一名虎背熊腰的帶刀侍衛走出來,身後跟著兩個青衣手下,三人立刻攔住了君無瑕兩人的去路。

  “三公子別動怒,小小賤民何必跟他生氣,一隻小螻蟻還不值得髒了你的貴手,小的來處理。”一張笑得像菊花的單瑞麟一轉身就變臉,走上前幾步,口氣不善地道:“快過來磕頭認錯,本主簿還能救你一命,否則就只能怪自己命薄了。”

  君無瑕這才斜睨了單瑞麟一眼,語氣調侃地道:“單老七呀!你這排牙長得真像狗牙,本官一向樂於助人,幫你把牙敲了重塑一口金口如何。”

  接著他眼神落到年輕男子身上,面具底下的臉嘲諷一笑,原來是這廝呀!和他一樣排行老三,卻混得不怎麼樣,不過是個馬前卒。

  本官?單瑞麟心一驚,“你是?”

  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可一時想不起來,那張笑臉面具下的男人究竟是誰,為什麼他有點不安……

  “連本官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唉!真叫人傷心,難怪是個萬年主簿老升不了官,在那長籲短歎別人截了你的胡,卻不知是你自己把機伶用錯地方了。”該討好的人是他,抱錯大腿是會萬劫不復。

  “你……你是……知縣大人!”單瑞麟猛地打了個哆嗦,背彎了一半,但一看見不遠處的趙琥,他腰杆又挺直了。

  怕什麼,他是有靠山的,小小七品官能耐他何,歷任知縣不都對他畢恭畢敬,看他眼色行事?他才不管對方什麼背景來歷,總之他知道自己靠山什麼來歷、底子夠硬便可。

  想到此,單瑞麟臉上的畏懼收起來,表面陪笑,語氣卻是得意地說:“咳咳!大人是你呀,小的見過大人了,只是你那盞蓮花燈有貴人看上了,看在你是我上官的分上,我給你忠告,這位貴人你我都得罪不起,你要識時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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