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一流女仵作 | 上頁 下頁


  「你……你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你快放我下去。」她心一慌,身子扭動想跳下馬。

  「季姑娘最好別亂動,男人很容易衝動的,別勾引我。」他俯在她耳畔低喃,嘴裡說著輕佻話但面上坦蕩如常,一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

  「誰勾引你了,我有自知之明,不會自比鳳凰攀梧桐。」她說得咬牙切齒。

  「鳳樓梧桐……不妨試試。」

  她勾起他的興趣,第一次有女人看他的眼神不是迷戀,讓他越發想要戲弄她,他覺得自己病了,若在京城定召太醫過府一瞧,被人厭惡著還暗喜不已,真是病得不輕。

  「三爺,你此舉於禮不合,請放我下馬,我可以自行騎一匹馬。」她很快的鎮定下來,語氣軟化。

  「你不會騎馬,不用勉強。」

  他用她的理由回她,滿是調侃,讓她面含霜色,不再與他在口頭上爭鋒。

  反正只是同騎一馬,她還不放在心上,裸泳活動她都參加過,這算什麼!

  看她不再掙扎,君無瑕雙腿一夾馬腹,馬兒就嗟嗟小跑起來,隨行的歐陽晉、甯煜、顧寒衣騎馬跟上。

  四匹馬、五個人出城,一離縣城,路面開始高低不平,深一點的坑裡還有半寸高的積水,鋪路的小石子被雨水沖走了一大半,露出黃褐色的泥土。

  儘管如此,前進的方向仍然不變。

  這份顛簸讓季亞襄心煩,覺得為什麼要自討苦吃?更煩的是,身後還有人騷擾。

  她雖然不斷地在心裡給自己喊話,做心理建設,可是馬一跑動難免有肢體上的碰觸,也不知是無心或有意,挺直的後背一直撞向身後人的胸膛,感覺他身上的熱度在攀升,連帶著她也熱起來。

  入秋的天氣應該是涼爽的,清風徐徐,前些日子下過雨更清涼無比才是,可是秋老虎從不依季節而行,早晨起床感覺微涼還披了件薄襖,太陽一升起就熱了,太陽的熱力狂肆地張牙舞爪。

  「很熱?」看她香汗淋漓,君無瑕輕笑出聲。

  「不熱。」這點熱真的不算什麼,她在高溫鍋爐旁驗過屍。

  「我看你汗流浹背,額頭都是汗……」他伸手輕觸她眉上薄汗,她頭一偏避開。

  「三爺請自重。」她可以確定他在戲耍她。

  「哎呀!日頭太烈,曬得我暈頭轉向,腦子也糊了,襄兒剛才說什麼,沒聽清楚。」嗯!她身上有一股淡雅的香氣,非花、非香料,卻沁人心脾。

  君無瑕微微傾靠向季亞襄,嗅到了人家身上的香氣,這一幕自然落在隨行眾人的眼裡。

  小舅太可恥了,居然占人家姑娘便宜,瞧他手往哪擱,太不要臉了,他怎麼把京裡的紈褲作風也帶過來了!

  可憐的季姑娘真不幸,清清白白的一朵小白花遇上不是人的惡龍肆虐,她只能自求多福,求早日脫離魔掌。

  很想出手相助的顧寒衣一想到小舅昔日的種種惡行,剛成形的膽子就散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還是不敢多事,靜觀其變。

  他再一看兩眼直視前方的歐陽晉,再看一眼面色如常的寧煜,突然汗顏,瞧他倆多沉穩,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他的歷練還太淺了,得多學習學習。

  殊不知歐陽晉心中正在咒駡,好個畜生,調戲良家婦女,最好來道雷當頭一劈,劈死這登徒子,而寧煜想著君三爺是餓了多久,饑不擇食,見到姿色不錯的小仵作也想撲,未免太不挑嘴了。

  而季亞襄從來不寄望於旁人的幫忙,她面色冷凝,斥道:「襄兒不是你叫的,還有你的頭太沉了,民女纖弱的細肩撐不住一顆豬頭……」他太得寸進尺!

  她面色越來越冷,很想把某人踢下馬。

  「豬頭?」自詡風度翩翩、清逸卓絕,有若謫仙的君無瑕瞧瞧自己,一雙勾人的墨瞳帶了三分邪氣。

  「別壓我肩膀,沉了。」季亞襄冷著臉將靠在肩上的頭顱推開。

  知道再鬧下去對方就真的要惱了,君無瑕沒再貼近,只是含笑道:「三爺頭暈。」

  「民女有一帖專治暈眩的偏方。」

  「什麼偏方?」他沒想太多,順著她話語一應。

  「那就是……」她忽地取出長針,身子一傾,往馬腿上一紮,馬兒吃痛仰起馬頭,前腿往前踢動,事出突然,坐在後頭的君無瑕幾乎要落馬。

  季亞襄偏助他一臂之力,手肘往後一頂,大意失荊州的君無瑕雙目一睜,人後往翻掉下馬,雖然他及時一個後翻雙腳站立,但是仍灰頭土臉的吃了一嘴泥,頭髮散亂臉發黑。

  「哈哈哈——小舅,你好狼狽,太淒慘了……」

  大快人心呀!蒼天終於開眼了,惡人有惡報,活該!誰叫他自負才智過人,天下無雙,調戲良家婦女,這回踢到鐵板了,看他日後還張狂什麼!

  相較顧寒衣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文人出身的甯煜笑得文雅,嘴角微微往上揚,看得出也心情甚佳,看到君無瑕陰溝裡翻船他甚是歡喜,想著要不要過去補一腳。

  唯一沒笑的歐陽晉忍得面頰漲紅,君無瑕秋後算賬的手段他知之甚詳,因此一忍再忍,忍得快憋出內傷。

  君無瑕臉色黑如墨汁,傷了自尊,不禁惱羞,「閉嘴!」這小子沒被抽筋扒皮過,該讓他嘗嘗滋味。

  「君三爺,頭還暈不暈?」坐在馬背上,季亞襄手握疆繩,姿態優美,居高臨下的俯視。

  她是故意讓他吃癟,但沒想到經由此事,揭穿了他會武,而且功夫不錯的事。

  「清醒了。」他不怒反笑,人生難得一次馬前失蹄,他不認為輸了,只是大意,把人小看了。

  敢拿刀剖開死人屍體的女人確實不容小覷,她渾身是膽,忍讓只是不願招惹麻煩,卻不是沒有能耐沒有勇氣,在她驕傲的眼神裡,他發現自己錯把猛虎當野貓,沒弄懂她是在靜待時機,吃了她的重重一擊。

  「既然君三爺清心醒腦了,小女子先行一步,三爺慢行。」她熟稔的控馬,一踢馬腹揚長而去,讓風傳來她輕快的指示,「前方樹林往左拐,往前三裡便是澄碧湖,小女子靜候各位……」

  餘音散去,四周很靜、很靜……除了風聲。

  「啊,她會騎馬?」看傻眼的顧寒衣忽地大叫,後知後覺的面露驚訝。

  「漂亮的女人最會騙人,切記切記。」歐陽晉語重心長的往他肩上一拍,同情小老弟少根筋。

  「她騙我?」他真的相信她不會騎馬,沒想到騎術好到令人側目,風馳電掣的在眨眼間奔馳至遠處。

  其實除了顧寒衣外,其他人都曉得季亞襄說反話,她只是不想當別人手中一顆珠子,任人搓來搓去,從上馬以來的妥協皆是為了靜待最好的反擊時機。

  只不過他們不敢相信她真敢出手,又快又狠,毫不遲疑。

  君無瑕笑了,「你們不覺得挺有趣嗎?人生在世缺的是對手。」她讓他熱血沸騰,整個人活了過來。

  有人搖頭、有人歎氣、有人嗤之以病。

  「有病。」

  「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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