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一流女仵作 | 上頁 下頁


  面上一閃訝色,他故作鎮靜搖頭,“沒的事,他們都被大人關進牢裡了哪還能蹦躂,爹是希望你處事圓滑些,知點人情世故。”

  “人在牢裡就不能伸長手嗎?單主簿第七個小妾是陳老爺送的揚州瘦馬,兩人關係非比尋常。”陳家每個月孝敬的銀兩不下千兩,為什麼李家贏不了官司,原因在於銀子沒陳家多,無法打通關節。

  看到女兒了然于心的神情,季天魁喟然一歎,“因為你多事說了兇手有兩名,因此陳家父子雙雙入罪,成了主謀,雖然尚未判決卻已入獄,單主簿語重心長的告誡我要管好你,要是臉上多了朵花或是被人野地劫色那是自找地,怨不得人。”

  季亞襄神色冷冷,“爹想拿銀子來擺平此事?”單老七是口無底井,欲壑難填,丟再多銀子下去也不會有回聲。

  “我……”別無他法。

  季亞襄語調輕緩,背後含意卻叫人心驚,“陳家家大業大,乃地方富戶,我們小門小戶,砸鍋賣鐵也不及人家的尾數,爹沒想過另闢蹊徑?”

  “你是指?”父女連心,他腦海中浮起一個念頭。

  “新任縣太爺。”七品壓九品,綽綽有餘。

  他猶豫不決,“可是據爹所知,單主簿背後有人。”而且來頭不小,只是以他的低微出身不得而知罷了。

  季亞襄扯扯嘴角,“那又如何,總要給單老七找些事做,省得他一雙賤目老盯著我們,何況新來的縣令也要立下威望,他更樂於找只出頭鳥給他添功績。”讓他們有能耐的自己去較量,他們父女倆大可隔山觀虎鬥。

  她有種奇異的預感,平靜太久的奉春縣就要掀起大風浪。

  雖然她不會觀人面相,但她會觀察,城門口遇到的那幾人絕非池中物,一寸錦一寸金的錦衣穿在身上,帶著幾萬兩銀子走在路上還需要當個七品官?

  尤其是縣太爺腰上系的那塊墨色麒麟玉珮,一看就知非俗物,在蘇富比拍賣場最少值上億美金,她陪同長官前去辦案時看過類似佩件,古物監賞家直言是皇家工匠雕刻而成,古時候用來賞賜王孫貴族。

  “襄襄,這幾日你別出門,先看看情形,若是風平浪靜再做打算,爹只有你一個女兒,不想你出事。”眉頭深鎖的季天魁十分不安,再以老父親的口吻請求女兒安分幾天。

  只是世事能盡如人意嗎?

  父女倆提到的縣太爺抱持的想法是:山不就我,我就山。

  為了讓父親安心,季亞襄真的足不出戶數日,趁機用心整理這些年的屍檢記錄,一筆一筆的登記在冊,每份記錄都做兩份,一份陳列在架上,一份收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她正忙碌呢,五筒的聲音卻從房門口傳來。

  “襄襄姊,有人找你。”

  有人找她?

  季亞襄警戒起來,“告訴他我不接活,找我爹吧!”

  抓著後腦杓的五筒在屋外著急,“不是找你辦事,他、他們……呃,衙門來的。”

  五筒本名叫做趙夏生,因為跟著季家婦女學驗屍,平日一早就會到季家報到,這幾天季亞襄在家,季天魁又不放心,便讓五筒留在家。

  五筒的父親曾是衙門捕快,與季天魁私交甚篤,前幾年因追查一件無頭屍案而慘遭殺害,無頭屍案至今仍未破,兇手下落不明,拖到今日成了無人敢接的懸案。

  為了替父報仇,找出真凶,五筒才跟季家父女學驗屍,想從父親屍身留下的痕跡找到真正的兇手,他爹至今未下葬,被他冰在一處冰窖內,兇手一日不伏誅便一日不入土。

  衙門的人找她做什麼?

  眼中有惑的季亞襄放下手中的羊毫筆,用青石鎮紙鎮住寫了一半的紙,奉春縣衙上上下下的人她都認得,可不會有人專程上門來找,除非……莫非單老七找人來鬧事?

  抱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心態,她理了理繡池塘春色藕荷色長裙,不疾不徐的走出屋子,拉開了院門。

  “誰找我?”清亮的聲音似男似女,如流水般清澈。

  “本官找……等等,你是女的?”驀地一愕,面帶笑意的君無瑕怔忡而立。

  “我是女的有什麼問題嗎?知縣大人。”那副見鬼的神情是什麼意思,女人不能是仵作嗎?

  那五官確實是昨天看過的,可是這性別怎麼變了?不過是穿著打扮不同,他居然就眼拙到分不出男女?

  君無瑕確定似地問:“你是季亞襄?”

  “我是季亞襄,如假包換。”

  “沒人告訴本官你是女兒身。”太出人意表了,本來想給他……她撈個官做做的機會,如今卻是不妥。

  “因為大家都知道。”她話中略帶嘲意,眾所皆知的事何必多言,方圓百里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他自己功課沒做好,不會問。

  聽著她嘲諷的語氣,君無瑕頓感有趣,他虛長二十四歲還沒人敢給他臉色看,她是第一人。

  “好吧!是本官沒弄清楚,錯把嬌娘當兒郎,不過本官此次前來是知會一聲李氏毒殺案破了,順便送來獎賞。”君無瑕臉皮甚厚,微微一笑,“不知可否入內?”

  對方怎麼說都是縣太爺,季亞襄沒有拒絕,領著幾人去堂屋,又叫周嬸和琄兒送茶來。

  而君無瑕抬抬手,看了眼跟來的顧寒衣。

  什麼意思,我給?被挑中的顧寒衣左顧右盼,確定是他後,十分認命的取出一錠銀子的封賞,無聲的眼神交流:小舅,你得還我,我很窮的。

  和富得流油的君無瑕一比,月銀二十兩的顧二公子的確是窮小子,他還是臨時被拎著走的,身上根本沒帶多少銀子,他跟甯煜、歐陽晉借了一些才手中有銀心不慌。

  “多謝大人美意,我已經收了死者家屬銀兩,不能再次收銀。”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些銀子燙手得很,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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