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一流女仵作 | 上頁 下頁


  “奉春縣缺個縣令,而你是個官。”山高水長,這段路走得崎嶇,姍姍來遲的知縣也該露臉了。

  “不錯,本官便是新上任的知縣,你是縣衙的仵作?”看來年紀不大,可驗屍的本領不下多年老手,倒讓他開了一回眼界。

  “是也不是。”

  “何意?”

  “我是仵作備用,不吃官糧,若是衙門徵用以件論酬,一件五兩銀子不二價,童叟無欺,若是離城五裡外的外地需另外支付食宿車馬費,以距離、日數計算,平日接一般百姓委託調查死因,讓死者家屬得個心安。若是大人有驗屍需要大可來尋,絕不抬價,我爹是衙門裡的仵作,可透過他與我接頭。”

  聽著連縣太爺的銀子都想賺的話語,君無瑕忍不住想笑,“你說此女中毒而亡,可有證據?”

  季亞襄翻出死者的指甲一指,指甲下方內側出現一條深色的黑線,“這是中毒現象,若要更明確的查出中毒與否,可檢驗內臟。”

  “為何不是死於自縊?”他問。

  “大人請看,上吊身亡主要是因喉部左右兩側的血脈被壓迫,窒息而死,在頸部會留下瘀傷,但死者是死後被吊上去,死人的血不會流動,故而不會產生淤血痕跡。”

  “的確是死後造假,你觀察入微,有沒有興趣乾脆來衙門當差?”他樂當伯樂。

  季亞襄頓了一下,用著頗有深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合適。”

  “有何不合適,本官用人只看本事,你入了本官的眼,本官便能提拔你。”沒人會放著似錦前途不走,有他拉拔著,何愁不出頭。

  “大人還是想清楚得好,日後就知道了。”季亞襄手一擺,背起竹簍往外走,接下來沒仵作的事了。

  五筒連忙把白布收起,連著竹管卷成一捆,抱著布卷跟在季亞襄後頭,準備入城。

  君無瑕卻叫住了兩人,“等一下,剛才的驗屍記錄給本官,本官好查出下毒者。”新官上任三把火,總要有建樹。

  抿了抿唇,季亞襄眼露不快,“一會兒我讓五筒抄錄一份給你,還有,因為器械時間不足,無法詳細檢驗,我方才雖說被害人是中毒而死,但她身上不僅有一種中毒的症狀,究竟誰才是造成她毒發身亡的真凶,還需調查。”

  說完,季亞襄轉頭離開,留下如菊清幽的背影。

  “不只一個兇手……”說得真肯定,難道早知內情?看著遠去的身影,君無瑕若有所思的撫摸下顎,眼中閃過肅殺的冷意,一上任就送了個見面禮……好,甚好。

  “大人,苦主在此,這案子接不接?”看熱鬧看得起勁的顧寒衣興奮莫名,有好玩的事絕少不了他。

  苦主李家人趴在棺木上痛哭失聲,為自家姑娘的死感到痛不欲生,眼眶發紅的李老爺下跪求告,不論眼前的年輕人是不是新縣令,只要能為他女兒洗刷冤屈便是李家的大恩人,當以長生牌位供奉。

  君無瑕仰頭一望朗朗晴空,“接。”

  “不是說好按兵不動,先做一番觀察再動手。”師爺甯煜低聲提醒,強龍不壓地頭蛇。

  君無瑕呵呵一笑,“就當是老天爺給了把刀,先宰幾條小魚添菜。”

  本想悄然無聲的立足奉春縣,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下萬千民心,使往後的縣政運作更加通行無阻。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橫空劈出一筆,還沒進城就接下一樁人命官司,讓他隱密的行蹤揭露無遺。

  罷了,這是天意吧!叫他少耍心眼,循規蹈矩的幹好本分事。

  “你想要整頓衙門?”蠹蟲不除,危害百姓。

  “不,先捉人。”君無瑕笑容溫和有若春風拂面,“先把陳家父子捉起來,關上三天再開堂,陳家宅中許進不許出。”在無法得知外界的情況下人會心慌,便易露出馬腳。

  “什麼罪名?”總不能平白無故擾民。

  君無瑕嫌棄地瞥了眼寧煜,“殺人罪。”文狀元的腦子不怎麼靈光,不知道如何過了殿試那一關,皇帝外甥那天鐵定犯了傻病,才點了這麼個傻子為一甲頭名。

  人死在陳家,經仵作驗屍為他殺,還是中毒而死,死者身邊人自是涉嫌重大,再者人死不到三日就急著運往城外棄屍,不合常理,能夠做主這麼吩咐的家主和丈夫肯定知道些什麼,若非主謀也是幫兇。

  不論是誰下的毒手,先捉再說,世上最不缺的是自以為聰明的人,陳家父子被捉,發現事情有敗露的可能,兇手便會想盡辦法掩飾或逃跑,他拿著桶子坐在邊上等魚跳上岸。

  “沒有證據。”實事求是的甯煜有著甯相的正直,卻少了他洞悉人心的精明,一根腸子通到底。

  “沒證據就去找證據,你一個文狀元還要本官教你怎麼搜證找出真凶嗎?”

  “大人,我只是師爺,不是捕頭衙役,捉人的事不歸我管。”要不是皇上下令他隨行,他管這廝死活,這廝鬧得京城天翻地覆,而後手一拍走人,啥都不管。

  身為名符其實的國舅爺,皇上的小舅,君無瑕可說是京城霸中之霸,上有太后給他撐腰,又有皇上明裡暗裡的護航,護短的兄姊寵上天,那些個皇親國戚怎麼跟他比,一個個輾壓成泥。

  想當然耳,他京中的名聲可沒一聲好,打馬球、玩蹴鞠、上酒樓聽曲,和人在百花宴上玩博戲擲壺……整日縱情玩樂,虛度時光。

  他唯一的長處是從不失控,酒喝得再多不見醉意,旁人皆瘋癲唯他獨醒,冷眼旁觀他人的醜態,或賦詩、或作畫,將別人不堪入目的醜樣描述得唯妙唯肖,公諸於世讓眾人嘲笑,自然引起出醜的人的公憤。

  “啊!是本官搞錯了,打架的事應該由武官去,歐陽晉,此事交由你負責,別讓本官失望。”他是甩手掌櫃。

  誰說捉捕犯人是打架,把那人找出來,他保證不把人打死!歐陽晉剛降下去的火又往上冒,他一火大就有人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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