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一流女仵作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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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薄得用手一掰就能折成片的棺木橫在官道中央,一邊的陳家要抬走,嫌晦氣,管事的還嚷嚷著不潔婦人就該曝屍荒野,任野狗啃食,一邊的李家人拼命攔棺,哭喊要天理不公,要讓女兒沉冤得雪。 你推我擠的,把草草蓋上的棺蓋推開,露出亡者發紫的面龐,紫中又帶黑,雙目圓睜。 「驗一個五兩,這銀子誰出?」季亞襄清冷的嗓音有如冷泉敲過玉玦,清亮而清冷,不帶半絲個人情緒,讓人不自覺打冷顫。 「我們李家人出。」李家人高喊。 「在這裡驗還是另辟他處?」 「回李家……」 「不行,這是我們陳家的事,旁人休得插手。」陳家管事神情兇惡,半點不肯退讓。 「哼!人不是被你們休了,還說什麼陳家事,我們李家的姑娘由我們李家做主。」欺人太甚,人都逼死了還想死後潑污水。 「我們陳家說了算,誰敢和陳家作對後果自負。」管事口出威脅,針對季亞襄。 「你!」李家老爺怒指對方,太過分了。 季亞襄冷冷又問:「還驗不驗?」 「驗。」 「不淮驗。」 雙方人馬吼出不同的聲音,季亞襄面無表情的將竹簍放下,手指修長的打開竹簍蓋子,裡面放著驗屍器具,取出自製的口罩戴上,再拿出一雙皮制手套套入。 「只要死者家屬同意,而且有銀子付現,我馬上驗。」 「我付。」李家老爺當場取出五兩銀子。 「簽解剖同意書。」 「好。」 為免喪家反悔告上衙門,先立字據為憑,李家老爺簽好名字,面對陳家人的阻攔,季亞襄面不改色的一喊,「五筒,布圍。」 「是。」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跑出來,手裡抱著一堆布。 把布攤開一看,每隔一尺縫上一根竹子,竹子底端削尖,他直接將尖端往地上一插,將棺木圍在布圈裡,不留旁人。 君無瑕等人亦未能入內,只能聽到裡頭的聲響。 季亞襄先驗過屍體外表以及下體,發現屍斑已經固定,屍僵有緩解的跡象。 原則上,屍僵會在人死後十二個小時出現,維持十二個小時,再經過十二個小時漸漸消退,顯然死者已經死亡超過一天,再者死者身上並沒有自縊而死會有的痕跡,反而…… 「刀來。」 五筒聽到吩咐,趕緊遞上刀子,季亞襄割開皮肉,肉眼得見腹腔內有積水,還有碩大囊腫,順勢一劃,便溢出了血水。 「五筒,記錄。」 「是。」五筒手裡握著筆,準備在厚紙做的小冊子書寫,冊子不大,長五寸、寬三寸,以麻繩串成冊。每一頁標上數字,在空白頁數上記下驗屍結果,末了是日期、時辰,何時何地,由誰主驗,誰代書。 「死者腹中無胎,肚脹原由是積水與囊腫,此乃疾患,並非不貞,而死者生前並未圓房,仍是處子之身……」 因為眾人都屏息等待結果,季亞襄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也足以讓最內圈的圍觀民眾和陳李兩家的人聽見,一時間議論紛紛。 「什麼,還是閨女?」 「天哪,都成親四個多月了,怎麼沒有圓房?」 「嘖!是不是陳家二少不行呀!嬌滴滴的媳婦躺在身邊居然碰也不碰,這人是傻子嗎?」 「哈!不會是不愛紅顏愛鬚眉吧!」 一群人哄堂大笑,越說越不像話,各種不堪臆測如野火燎野般傳開,聽得陳家管事及其下人惱羞成怒,又氣又急的想撫平流言。 但事實就在眼前,由不得人狡辯。 李氏清白的結果引起的議論剛剛消退,季亞襄接下來的話又引起軒然大波。 「死者死因當是中毒,死亡時間昨日巳時到午時間……」 「中……中毒?」 「不是死於自縊。」 一聽死於毒殺,眾人錯愕。 慌張的陳家管事隨即張狂的大喊,還沖進布圍作勢要打人,「胡說、胡說、胡說八道,我家二少夫人明明是吊頸死的,你休要妖言惑眾,別以為人家叫你神手就能造謠生事,我捉你見官去……」 眼看著拳頭就要往頭頂落下,季亞襄手中悄悄握起長針,只要他敢動手便長針侍候。 誰知陳家管事的手就停在頭頂上方,隨即慘叫聲伴隨著骨折聲響起,她抬眸一看,眼前多了錦衣玉帶的清俊男子,而陳家管事被人壓制在地,腦袋上踩了一隻做工精緻的雲頭靴。 「用不著見官,我家大人就是官。」身兼打手的護衛歐陽晉以鞋底輾了兩下,堂堂武狀元淪為車前卒,他一肚子火無處可泄,正好有個送上門的讓他出出氣。 「你是新來的縣太爺?」收起長針,她慢條斯理地將剛才剖開的腹部縫合,井然有序的將用過的器具以烈酒清洗過後放回竹簍。 「何以見得?」君無瑕進入白布圈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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