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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你用什麼立場來問我,我想我有義務保障雇主的權益。」居心叵測的人都該防。

  「身為他的法定代理人,我有權利預知他的打算,而不是突然中止我的職務卻未加解釋。」這是一種尊重。

  根據規定他該第一個知道,並非莫名其妙的叫人停了職權,一些正在研擬中的個案將無所適從,不知該繼續或終止。

  像公司主要是從事棉花進出口生意,當季的棉花售價正在洽談之際,上層主管的改革會影響到價格的搖擺,也許會紉漲,也許會一躍如泥毫不疽錢。

  起因全在不明確的公司運作和走向。

  「文件呢?」

  藍依·哈吉森聞言,不懂地皺起眉,喝了一口苦澀的冷咖啡。「什麼文件?」

  「任命你為代理人的合法文件,大英政府所能接受的證明。」沙越雋說得不卑不亢,控帶有力。

  「這……」當初他們是口頭上達成協議,誰也沒想到要立下契約。

  她實在太精明了,當秘書有點可惜,她有律師的天分和犀利。

  「是找不到還是虛構?對於子虛烏有的案子法庭是不受理。」他還真好養,冷掉的咖啡照樣送進胃。

  他苦笑地探探額角。「你的口氣像在質詢犯人,我能見一見阿爾朗斯嗎?」

  「有事?」

  「我想和他當面談談,畢竟他才是當事人。」藍依·哈吉森語含保留的說。

  「你是指我會假傳聖旨,挾太子以令諸侯嗎!」她不悅的揚手要傭人送上一杯果汁。

  「我不是這個意思,想見他純粹是朋友間的交情。」有些事不好明說,尤其是對第三者。

  沙越雋不理他交不交情,一手撫著黑狐,另一手接過冰蘋果牛奶。「龍先生目前沒空。」

  「他在忙?」不太可能吧!他行動不良能走到哪裡去?

  「也算啦!他正在生死邊緣呻吟。」話一說完,當真有細碎的呻吟聲傳來。

  他嚇了一跳,打翻了手中的咖啡。「你說他快死了?」

  「是你詛咒他與我無關,待會我會傳達你的弔唁。」龍禦海現在大概寧可死了較痛快。

  冷沉的吟哦聲聲不斷,足見忍耐的痛楚非常人受得了,簡直近乎負傷野獸的咆哮聲。

  「他……他不打緊吧!是不是生病了,」聽起來像是很嚴重,令人毛骨悚然。

  「物療的過程本來就難受,一時半刻死不了。」好濃的蘋果味。她輕啞了一小口試味道。

  「物療?!」藍依·哈吉森的聲音不由得提高。

  「你有意見?」她的專業不容質疑。

  傳統的物療法耗時又耗力,往往因為負擔不起昂貴的醫療費用而中途夭折,而且時間動輒一、兩年,甚至五年、十年,中低收入的家庭根本無力支付。

  她的方法雖然殘忍,但是成效立見,打斷牙齒混血吞,忍一時之痛好過長時期複健療程。

  無情的反面是沒耐心,習慣在彈指之間於取予求,要女巫慢慢等是件磨人的事,她們的一貫作法是速戰速決,絕不拖泥帶水。

  「他的腿不是宣佈無法站立,物療會有用嗎?」私心地,他希望阿爾朗斯永遠不會好。

  「那要看他的物療師是誰,死刑犯也有遇特赦的一天。」她垂下眼皮掩飾眸中的光彩。

  藍依·哈吉森抱持懷疑眼光問:「是哪個高明的物療師前來屈就?」

  以阿爾朗斯驟變的暴烈脾氣,歐美各國的一流物療師沒人敢自告奮勇地來送死,即使薪水開得再高也會被他的咆哮嚇走。

  剛開始那一年起碼有三十幾個物療師試過,結果有十九人負傷而逃,七個被丟出窗戶摔斷腿,還有人腦震盪,其餘的待不到半個小時就主動求去。

  因此他很放心地進行自己的事,反正阿爾朗斯絕不可能出面干預,自囚的野獸只顧舔傷口,哪有心思去理會其他。

  「我。」的確是低就,該叫他加薪。

  「你是物療師?!」他驚訝得差點掉了下巴。

  沙越雋看看鐘錶的指針,留下三分之一杯牛奶起身。「我該去看看他死了沒。」

  一根一根的針在肉裡編織著新細胞,插入神經的痛直接沖向大腦,全身的毛細孔真實地反應出死亡的影子,叫人痛恨。

  同樣的惡夢已持續了六天,周而復始地挑戰人體忍痛的極限,一次比一次更刺骨,好像每一根骨頭都重新排列組合,硬生生在體內施展乾坤大挪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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