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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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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他把雞崽給了我,我往山上一圍,讓雞崽在裡面吃草、吃蟲,有時也上山打些野菜加菜,等雞長大了,他再把雞收回去。」吳秋山沒說謊,雞的確是替人養的,不過最後是賣出去,可以拿回銀子的。 「你只是替人幹活的?」想到那麼多雞都是別人的,吳春生忽然覺得胸口痛,心在淌血。 「……是。」吳秋山硬著頭皮點頭。 「他給你多少酬勞?」養雞也要付工資吧! 吳秋山頓了一下,瞥了媳婦兒一眼才道:「就……二十多隻雞,我們當初說好了,我幫他養,他給我成雞當工錢。」 「什麼?!」吳春生大叫一聲。 吳秋山被大哥的叫聲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兩步,不意撞到一堵肉牆,他還來不及轉頭看是誰,後腦就被打了一下。 打人的正是吳夏生,他緊接著罵道:「你傻了呀!至少也要討個六、七十只來抵工錢,你以為養雞容易嗎?咱們家不用吃雞是不是?你把爹娘、哥哥嫂嫂放哪裡,要不也想想你瘦得皮包骨的侄子、侄女。」 吳春生生有三子一女,分別是吳大虎、吳二虎、吳三虎,因為只有一女吳錦玉,八歲,所以夫妻倆特別寵她;而老二家有兩女一子,兩個女兒是大的,平常沒什麼關注,就是個賠錢貨,錢氏老使喚她們做事,但對唯一的兒子吳天寶卻是疼愛有加,才七歲已經被養得胖得不見眼,一節一節的藕臂圓滾滾的,肉好似都快撐破皮膚了。 「瘦得皮包骨?」吳秋山看向吳天寶,困惑的反問。 「二弟啊,你就別念了,三弟的性子你還不瞭解嗎?他就是個心眼實的,不會和人討價還價,一會兒你把剩下的雞捉回家裡,咱們今年就不用買肉了。」吳春生才剛說三弟老實,一轉頭就把人給坑了。 「不行!」吳秋山說話了。 「不行?」吳春生、吳夏生驚訝的瞪大眼,向來好擺弄的三弟幾時敢當面拒絕他們了? 「我媳婦兒身子骨不好,雞要留下來熬雞湯給她補身子的。」誰也不能動! 聞言,牛青苗心頭一暖,望著丈夫的眸光溢滿柔情笑意。 「你說什麼?我們幾個哥哥、嫂嫂還比不過你的媳婦兒嗎?不過吃你幾隻雞,囉囉嗦嗦!」脾氣比較沖的吳夏生一把揪住吳秋山的衣領,作勢要打人。 但是他的拳頭還沒落下,一隻滿布厚繭的大手便擋住了他的拳頭,沒見使什麼氣力便把他推開。 牛青苗在一旁偷偷叫好,吳夏生想和她的獵戶老公比力氣?哼,找死!他連狼都能打死了,一個老想偷懶不幹活的莊稼漢哪及得上他。 「我可以給你們送幾隻來,但全部拿走不成,我也有我的家要顧,不再是一人飽全家飽,大哥、二哥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到我家隨便拿東西,我和我媳婦也要過活。」吳秋山把話說白了,為了保護媳婦兒,他可不能再讓家人予取予求。 「長進了,娶了媳婦就不要兄弟了,你還當不當自己是吳家的人?!」吳夏生氣惱地冷嘲熱諷。 「我姓吳,當然是吳家的人,可是你們把我當過是自家兄弟嗎?」吳秋山再也忍不住回道。 就連何長風都當他是親兄弟看待,他一有需要,便二話不說的挺身相助,總變著法子強壓著他接受,還說他們是兄弟,無須介意這麼多;反觀自己的親手足,卻個個如狼似虎,只愁沒多咬下他一塊肉,一點也不在乎他會餓死,一見他稍微好過些,就想著要從身上討好處。 其實他都清楚,他們挎著肉打酒去,和村裡幾個閑漢聚在樹下,一口酒一口肉,大聲嘲笑他有多笨,打了肉自己吃不到,全便宜了別人。 他會難過,真的,夜裡悶聲哭了幾回,可是他阻止不了,後來也想開了,那是他的兄長們,他能怎麼辦呢! 「你——」吳春生也惱羞成怒了。 「大伯、二伯,你們每個月也拿出二兩銀子孝敬爹娘嗎?」如果他們不想要銀子,她可以成全。 面對牛青苗笑面佛似的威脅,原本火氣不小的吳家兄弟頓時煙消火滅,又恢復和和氣氣的笑臉。 「哎呀!一家人鬧什麼鬧呢!不就是鬥鬥嘴嘛!大夥兒笑一笑,開心開心。」慣于打圓場的吳春生跳出來說合。 有人退讓了,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彼此妥協,總不能在吳勇的壽宴鬧起來,讓外人看笑話。 「我們秋山老實,大伯、二伯可別逗他,他會當真的。」牛青苗真想走人,這一家子都是什麼人呀! 院子裡擺了幾桌,陸陸續續有客人到,此時馬氏和錢氏根本坐不住了,她們藉口要去招呼客人,實則趕著去收禮,那兩條腿像裝了輪子似的,走得很快,都快要飛起來了。 她們就那麼點小心思,見到好的就自己收起來,不中意的才交給長輩,送茶,送吃食的就往廚房放,若有小碎銀或銅板子就偷偷往荷包塞,稍微貴重點的物品也不放過。 屋外開始傳來交談聲、恭賀聲,幾個兄弟和媳婦也各自動了起來,有的應酬賓客,有的到廚房幫忙,有的就到處走動,這個聊幾句,那個閒話兩句,把氣氛炒熱了。 「三嫂,你別沾水了,我和娘忙得過來,你一邊幫著摘菜葉,我一會下鍋炒了。」 說話的是個秀秀氣氣的大齡閨女,也是吳勇唯一的女兒,吳冬芽。 她在吳家的地位很微妙,她是年紀最小的,上頭又有三個哥哥,爹娘確實疼她,兄長也挺寵她的,但大哥、二哥只有在她小時候對她還不錯,等到各自生了孩子後,她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有如打雜的下女,整天有做不完的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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