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南境之後 | 上頁 下頁
五十四


  「皇伯父你給的呀!你看這四個字!如朕親臨,我這令牌一拿出,族兄、族弟都給我跪,真好看。」她放在手上晃了晃又收起來。

  他的兒子們給一名王爺之女下跪……他目光轉為深沉,「朕聽說你未經朕允許偷偷摸摸的嫁人?」

  舉凡皇室中人都由皇上指婚,他們吃皇糧、受皇家供養,為皇家所庇護,理應對皇家有所回報。

  「沒有偷偷摸摸,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王、母妃都在,父王讓我嫁我就嫁,皇伯父說我是不是很孝順。」軒轅青痕顛倒黑白的本領越精湛了,謊話信口拈來毫不費勁。

  「你父王有時會做傻事。」和汝南王結親,一個日漸走下坡的藩王,他到底意欲為何?

  「嗯!父王有時候挺傻的,竟相信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金子其實很軟的,我輕輕一掐就斷了,不用同心。」她說時取出一錠金,小指一戳,它像麵團一樣被她戳出一個洞。好似沒看到皇上微微抽搐的眼角,她好不天真地故作恍然道:「啊!忘了讓皇伯父見見青痕的夫婿,汝南王世子,你看俊不俊?」

  「臣南宮九離拜見皇上。」南宮九離行了臣子禮,並未下跪,藩王與世子有見君免跪的特權。

  「嗯!」看到被戳穿的金錠,暗暗心驚的皇上並未多看汝南王世子一眼,在他的印象中這是個病秧子,能活的時日也不多了,自是不當一回事。

  「皇伯父,不能這樣漫不經心,侄女的夫婿第一次來拜見皇伯父,你不用賞他什麼嗎?」

  皇上目光閃了又閃,「這樁婚事朕並未允許,所以……」

  軒轅青痕故作驚訝地以手捂嘴,「皇伯父是想讓親侄女給人白睡了,還生下無父的孩子讓人笑話我們皇家品性不端?」

  皇上忍耐不住了,「放肆——」她竟敢辱及皇家兒女。

  「夫人,不可對皇上無禮,被夫人白睡的是我,我只是異姓王之子,身分卑微,在皇上眼中微不足道,是我配不上郡主,才會引起皇上震怒。」面白如玉的南宮九離輕咳了幾聲,一副身虛體弱的樣子。

  堂堂汝南王世子配不上嶺南王的女兒?

  這句話說出去會被人丟刀子吧!南嶺郡主身分之高堪配皇子,可她不可能嫁給自己的兄弟,因此異姓的南宮九離正是良配,再沒更合適的。

  除非皇上能找出比藩王之子身分更高的人,否則他將郡主指婚給誰都是羞辱,而且連嶺南王也被羞辱了。

  皇上聽懂了弦外之音,氣得暗暗咬牙,兩個小輩就把他逼得沒法開口,毫無尊敬之意,這叫他怎麼能不防著自個兒兄弟,小的奸詐、老的陰險,根本是令人擔憂的隱患。

  「夫君,你不用妄自菲薄,皇伯父只是一時眼瞎,沒看到你的好,只要他多讀點聖賢書,學得睿智了,他一定能看出礫石中的寶石有多璀璨。」

  老了變笨了,盡出昏招。皇伯父,青痕還是十分敬重你,只是你別像晚年的乾隆皇帝,好大喜功驕矜自大,毀了一世清名。

  「夫人,你對為夫真好……」一臉動容的南宮九離輕握她的手,感激再三,幽黑的瞳眸閃過一絲笑意,修竹般玉指在她手心輕點,明著調情。

  「滾!滾!滾!給朕滾,今天朕不想再看到你們。」如果他還想多活幾年,青痕這個小煞星絕不能讓她入宮。

  「皇伯父,脾氣不能太暴躁,老人家一上火容易偏癱,雖然你不到五十,可是日夜操勞老得快,早死的可能性……」軒轅青痕沒說下去,搖搖頭,皇伯父和父王相差沒幾歲,可外貌看來皇伯父顯老足足大了十餘歲。

  「令牌……」

  「你給我的,我肯定收得好好的,皇伯父不用擔心。」她拍拍胸口,表示會保管妥當,不會弄丟。

  他是想收回來,而不是讓她胡亂使用!

  皇上氣壞了,當初他只是一時興起拿「如朕親臨」的令牌逗她,誰知鬼丫頭精得很,手一快就從他手中取走,還有模有樣的謝恩,讓他不好意思再取回,轉頭成了御賜物。

  軒轅青痕一臉關懷地看著他,「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的活比牛還多,皇伯父你繼續任勞任怨,我去看看皇祖母了,順便把我成親的事告訴皇祖母,讓她也樂樂……」皇祖母很疼她,不和皇伯父狼狽為奸。

  「等等,不淮你打擾太后……」

  軒轅青痕拉著夫婿就往外跑,快跑出禦書房時轉頭吐吐舌,扮了個鬼臉,又快步的往外跑,把皇上氣得差點拿硯臺砸人。

  ***

  軒轅青痕的神色難得地有點凝重,「皇上不只對我父王起了防心,怕是也想奪了他的兵權。

  人心易變,但也沒有變得這麼快,短短幾年竟然對一手扶持他上位的兄弟起了疑心,連條後路也不給人走。

  見過太后,又去了南宮天雪的寢宮,看過乖巧伶俐的七皇子軒轅清原,軒轅青痕和南宮九離便出了宮,沒再回頭看一眼金碧輝煌的皇宮,那是一座令人窒息的金色牢籠,關著許許多多走不出來的幽魂。

  兩人一出皇宮大門,笑臉頓時不見,取而代之是揮起的雙眉,想著皇上對藩王的心結是否能解。

  他們是騎馬過來的,駿馬狂奔,昭顯南嶺郡主的不羈和狂肆,在天子腳下也敢橫行無阻,這是刻意要讓京裡的人曉得,女煞星回來了,誰要不長眼犯在她手上,別怪生死簿上壽短,自己找死不怨人。

  而此時小夫妻倆沿著皇宮外牆慢行緩步,感受這京城裡的風起雲湧,身後是戰一、龍七牽著馬跟在後頭,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護衛互視一眼,也感覺天要變了。

  「他們奪就奪得走嗎?皇上還沒那個能耐。」

  「問題是父王不想看到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麼意思,一打仗總會有傷亡。」內耗會引起敵國的韻観,把戰備物資折損在內戰中,是誰得利。

  皇上已經不去想外敵的虎視眈眈,他只擔心他的龍椅不能千秋萬代地傳承,誰也不信的先剷除異己。

  「你呀!不用想太多,這些事讓那兩位去煩心,你沒發覺他們似乎有事在瞞著我們。」鬼鬼祟祟的,一見到他們走近便停止交頭接耳,用著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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