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南境之後 | 上頁 下頁
四十四


  “古來征戰幾人回,戰場上刀槍無眼,每次出征都要做好馬革裹屍的準備,我說的是事實,何必遮遮掩掩。”一拿起他的紅纓槍,他就將生死置之度外,能有個全屍就滿意了。

  軒轅青痕心口發酸,“父王我不愛聽這話,你再說我就生氣了。”他有她還有母妃,他不能死,要長命百歲。

  軒轅勝天是軒轅青痕心目中永不言敗的英雄,他是她的楷模,也是學習的對象,她希望他屹立不倒,他是驅動她前進的那座大山。

  “好、好,不說,女兒都發脾氣了,再說就伸出爪子撓人了。”

  軒轅勝天哈哈大笑,看自家女兒是怎麼看怎麼好,天女下凡似的嬌人兒,享天下人福氣,一動一靜皆宜人。

  再看到她身邊想偷摘桃的臭小子,那是越看越討厭,一眼生惡,他在那一逕的獻殷勤算什麼,沒瞧見人家的爹在跟前嗎?不長眼色的楞頭青。

  “哼!”軒轅青痕冷哼一聲,表示不滿。

  “哼什麼哼,老子管不動你了是不是,先在一邊待著,我先審審玉景丫頭。”軒轅勝天扭頭,一臉嚴肅道:“你呀!到汝南幹什麼,堂堂一個公主私逃出宮已是大事一件,你還出了城,千里迢迢跑到汝南,你真當這天下河清海晏,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這丫頭不是膽大,而是沒腦,居然連御林軍也沒帶。

  單槍匹馬很威武嗎?那是給山匪河盜送菜,一株水嫩嫩的芙渠送到眼前,誰會錯過。

  “我……我是……”玉景公主滿臉羞澀的看向心上人。“我是來找九離哥哥的,我……我們……”想到他就要成為她的駙馬,她喜不自勝,想要早點見到他。

  “沒有我們,公主請自重。”見她神色不對,南宮九離搶先一步表態,他和公主之間純潔的像張白紙,絕無交情。

  “你還不曉得嗎?父皇已為你我指婚,不日成親。”玉景公主忍不住脫口而出,想早日永結同心,以免夢長夜多。

  “公主……”貼牆而立的秦儒明慢慢往下滑動,小聲地喊著她,對她摟眉弄眼,要她瞧瞧嶺南王越來越黑的臉,可她眼裡只有心上人,全然無視他的警告。

  “公主自說自話的本事越來越高明。”南宮九離冷嘲。

  她急了,“你不信?”

  “信什麼?”異想天開是病,得治。

  “明明有天使送聖旨而來,德公公還沒到嗎?他比我早三日出京。”她是尾隨德公公出了京城,心想跟著他們總安全些,誰知跟著跟著把人跟丟了。

  其實德公公半途拉肚子,足足拉了三天,他住在某官員府中養病,那官員十分會巴結,讓德公公左擁右抱,受足美人的殷勤款待後才啟程,反倒讓玉景公主超前半天。

  接下來距離拉越長,狀況百出的德公公一行人此時還在半路上,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看著水淹驛館,明明沒有颳風下雨、河水暴漲,甚至是閃電打雷,怎麼方圓十裡都淹了,水深過膝,車馬無法行走。

  “沒瞧見。”南宮九離看也不看玉景公主一眼,神色溫柔地替身邊女子去魚刺,夾塊嫩魚肉到她碗裡。

  “怎麼會沒瞧見,他們應該比我先到……”玉景公主著急的想證明她說得是實話,心裡埋怨德公公廢物。

  “咳咳!玉景,你是不是不把本王放在眼裡?”還賜婚,他讓她嫁給乞丐都易如反掌,一輩子討飯去。

  “王叔,你別打岔,我正說著我的終身大事,父皇一下子賜下兩門親事,一是我與汝南王世子的親事,一是……南嶺郡主和鎮……鎮國公世子……”她說錯什麼嗎?王叔臉色黑得像要殺人。

  一旁的鎮國公世子秦儒明全身抖如落葉,臉白如紙。

  完了、完了,被這蠢貨公主拖累了!

  他以為南嶺郡主遠在嶺南,接到聖旨也怪不到他頭上,皇恩浩蕩,誰也不能抗旨,他也是逼不得己。

  誰知她不只來了汝南,連嶺南王也來了,口中說著送嫁妝。

  能讓他親自送嫁妝的有幾人?唯有南嶺郡主。

  也就是說,汝南王府跟嶺南王府要結親,自己活脫脫就是個絆腳石!不自己滾到路邊就罷,還自己跑到他們面前礙眼。

  所以他死定了,被口無遮攔的公主害死了!

  ***

  為免家醜外揚,一行人也沒吃飽,直接由聞香酒樓移到汝南王府的正堂,面對血淋淋的

  皇家心計,還是關起門來慢慢說,以防隔牆有耳,洩露給鄰國,趁機作亂。

  同時,一抬抬的嫁妝也抬進王府,從早到晚沒停過,一百抬……老鼠嫁女兒嗎?不夠看,是以百計數,一百抬、一百抬地往裡抬,分批進入,等前一百抬和嫁妝單子核對好確認無誤,抬入庫房內安置妥當,下一百抬嫁妝再從側門入。

  如此抬嫁妝抬了足足三天,震驚汝南全境。

  當然,遠在京城的皇上也收到飛鴿傳書,他氣到直呼——

  “荒唐、荒唐,豈可胡鬧行事,朕派去的人呢!都死在路上不成?”

  皇上鎮密的計劃腹死胎中,叫他如何不飲恨?

  不過這些乃是後話,先按下不提,說回眼前。

  軒轅勝天要好好跟不懂事的侄女說清婚事問題,連被嫁妝一事驚動的老秦氏也赫然在座,但臉色有些……陰沉。

  嫁妝多不是不好,可是看看人還沒進門,軒轅勝天就來撐腰,日後她這個老王妃哪會被放在眼裡?還不如娶個窮縣令的女兒任她拿捏。

  軒轅勝天睥睨著玉景公主道:“說你是個傻的你還不信,本王都說了為女兒送嫁妝,你用你的豬腦袋好好想一想,在汝南有誰能配得起本王的女兒,在本王面前還敢大言不慚要搶本王的女婿,你是嫌命太長還是活膩了,本王成全你……”

  “可是聖旨……”玉景公主還想用皇上旨意為自己扳回一城。

  自古以來誰不以皇命是從,皇上是天,是真龍天子,他所說的話淩在一切之上,君無戲言,聖旨一下便是定局,她和汝南王世子的婚事板上釘釘,已成事實。

  可是她忘了軒轅勝天就是個軟硬不吃的,護短又不講理,從不按常理而行,規矩在他眼中是個屁,放再多也裝不滿一蘿筐。

  軒轅勝天不耐煩的揮手,“聖旨在哪,等本王瞧見了再說,憑你片面之詞,本王無法從命。”他的意思是拿證據說話,空口無憑只能說她滿口謊言,為了壞這門親都敢拿皇上出來說嘴,實為不忠又不孝。

  “王叔!”他怎麼能罔顧聖意,明明有太監出京傳旨,他再等一等不行嗎?非要指稱她為一己之私假傳聖旨。

  “去去去,一邊玩去,本王忙得很,沒空理會這等小事,本王要嫁女兒才是天大地大的事,神阻斬神、佛擋殺佛,讓本王女兒嫁得不愉快,本王不惜人骨搭橋,以血做池。”他目光從端坐的老王妃身上掃過,見她雙手忽地捉裙才滿意一笑,會怕就好。

  嶺南王的霸氣展露無遺,他是南方地區的神只,一開口,無人敢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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