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農家夫人有官威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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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蟬是朱家……或者說是山北村最有錢的人,這幾年賣棉花讓她荷包飽飽,雖然家裡的人也分了一些,但她拿的是最大一份,且大部分的棉花田都是她父親買在她名下,預先給她存嫁妝。 朱小春也有,但不多,不過朱大壯並不偏心,他私底下添購了三十畝水田,其中十畝上等水田給了大女兒。 「還有,你要是信得過我就把你家的田地放在我這兒,這樣就不用繳稅了。」 有功名在身的學子得以免除稅額,好讓他們安心求取學問,專心科舉,不必為生計煩心。 「真的?」她喜出望外,兩眼亮如星辰。 看到她驟然發光的雙瞳,王秀軒又不由自主的心跳了一下,只覺此時的她分外好看。「我幾時騙過你。」 「可是被你娘知道的話……」肯定又是一場有理說不清的風波,王夫人的眼中只看得見出身好、地位高的世家閨秀。 聽說她揚言要為才學優秀的兒子擇一門官家千金為妻,目前正在物色中,非家世上得了檯面的大家閨秀不娶。 朱小蟬有點惡意的想著,若是不幸讓她寶蓮堂姊那類的女人入了門,王夫人還不哭死,屆時殷勤盼望成了自打嘴巴,三、五年內恐怕沒臉出門見人吧!外頭那些嘲笑的耳語就足以讓好面子的王夫人羞得出不了門。 「誰會在她耳邊嚼舌。」王秀軒臉色微沉,秀逸的臉龐佈滿不符年齡的冷凝,一如上位者的沉肅。 她笑眯眯的雙手捧頰,裝出很受教的表情。「那就拜託秀軒哥哥了,我的身家財產就交托你了。」 「鬼靈精。」他伸手一揑她鼻頭。 「啊——」她突然大叫。 「怎……怎麼了?」他嚇了一大跳,以為她被蛇咬著了。 叫了一聲的朱小蟬又恢復淘氣的表情。「我是大姑娘了,書上有雲:男女授受不親,秀軒哥哥不能碰我。」 「你……你真是……」他被她氣笑了,想說她不對,卻句句在理,男女七歲不同席,可是心口堵著,很不舒坦,對她的小狐狸樣又氣又恨,這丫頭簡直是他的冤家。 「秀軒哥哥,你生氣了嗎?」她偏過頭,眼睛睜得又大又圓,盈盈水眸映出他的好笑又好氣。 「沒有。」對她,他氣不起來。 也許是她這條命是他救的,他對她特別寬容,只想對她好,看她生氣勃勃地放聲大笑。 「怒易傷肝,秀軒哥哥要好好保重自己,在我家柱子考中秀才前,你一定要沒事。」話落,她咯咯笑出聲。 很無奈,但又無可奈何,王秀軒幾乎是縱容的看著她。「你喲!就不能乖一點嗎,老是一肚子捉弄人的主意。對了,你常在棉花田裡鑽來鑽去,頭髮容易亂了,這把梳子給你梳梳頭。」 「咦!這是……象牙梳子?」很漂亮,梳子尾端雕了一朵半開的海棠花,象牙表面透著光澤。 「我下個月起要到蒼雲書院就讀,路途有點遠,可能沒法常常回來。」看不到她,他會想她吧…… 想到見面的機會變少了,朱小蟬沒想到她會不舍,一時脫口而出。「這算不算私相授受。」 他一聽,牙咬了一下。「你可以還我。」 「不要。」她將梳子收入腰上的香袋。 「你不怕私相授受?」他忍笑的問。 「給了我就是我的了,誰也拿不走,而且上面有我的名字。」她喜歡的東西才不還人,她一直想要一把象牙梳子。 「哪裡有你的名字?」他不記得有刻上她的名。 「海棠花裡有探出頭的半顆蟬首,我,朱小蟬,夏蟬就是我。」她理直氣壯,毫無羞赧。 為之失笑的王秀軒揉亂她的發。「小指指片大小的小蟬子你也瞧得見?眼睛真尖。」 「當然,我視力好……啊!視力太好也不好,我好像看到髒東西了。」朱小蟬在心裡哀嚎。 「髒東西?」什麼意思。 「我堂姊。」她撇了撇嘴。 「你堂姊……」他錯愕。 她堂姊是……髒東西? 驀地,一股笑意油然而生,由胸腔發出震動,不受控制的沖向喉間,直逼舌尖,王秀軒險險才壓住。 遠遠走來的朱寶蓮打扮得花枝招展,頭上插了一朵大紅花,臉上擦紅抹綠,輕拋媚眼的朝兩人越走越近,近到能聞到她身上嗆鼻的水粉味,大概撲了一盒廉價的香粉吧。 若沒有臉上花花綠綠的顏色,以農村百姓的眼光來看,刻意扭腰擺臀的朱寶蓮不算太醜,尚可一看,畢竟是朱家人,朱家的閨女都長得不錯,她也不致於差到哪裡。 可惜她性子像了朱小蟬那刻薄的大伯母,凡事愛計較,得不得理都不饒人,自以為貌美如花而不自量力,別人一句客套的讚美便會當真,還真當自己是村子一朵人人搶著要的香花。 「小蟬妹妹,令堂姊……很不一般。」說不出毀人的字句,眉頭一皺的王秀軒往後退了一步,迎面而來的濃香叫他承受不住,只覺得河邊清新的水草味都因此染上一股汙臭。 「海畔有逐臭之夫,哪裡有牛屎,蒼蠅就往哪裡鑽。」朱小蟬很隱喻的暗示,聰明人一聽便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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