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女皇三嫁 | 上頁 下頁


  可是遊興正盛的主子怎麼也不聽勸,兀自我行我素,當是天子腳下無人敢聚眾滋事,率性而為的越走越遠,來到皇城外郊的河提,觀看一年一度的燈會。

  他是急得頭髮快發白,主子倒是樂得道遙,愜意無比地把玩造型精巧的紙燈籠,不時嘖嘖稱奇。

  「司徒,你說這皇城裡有人敢找我麻煩嗎?」一臉狂捐的東方珩笑眸透釋,問向身側神色清朗的俊秀青年。

  對方一雙丹鳳眼似在笑,有些風流樣,但是眼神剛正,與外貌極其不符。

  「難說,知道你身份的人當然不敢這次,冒著殺頭大罪得罪你並不划算,可是市井小民中總有為非作歹的地痞無賴,他們目無王法,橫行霸道,真要對上,難免生場風波。」司徒遙玉謙恭的口氣中夾帶一絲戲謔。

  深幽黑眸似感興趣。「聽起來挺有意思的,活動活動筋骨也不錯。」

  「不可,稍有閃失,牽連甚廣,你別活活嚇死你的小廝,他膽子很小。」禁不起驚嚇。

  他意有所指看了小玄子一眼。

  「是呀!公子,小的膽小如鼠,沒有扛大事的肩膀,你就隨便逛一逛,千萬不要出手,攬禍上身,你可是我朝的支柱!」打蛇隨棍上的小玄子趕緊勸道,要主子以自身安危為上,別強出頭。

  「你們兩個真是掃興,瞧這燈火水景相輝映的美景,人生有幾回得見。」長及二十四歲,他也沒看過幾回,長年在宮中修習課業。

  生性狂妄又自負的東方珩,乃東浚國太子,打小就被視為未來國君培養,所學皆與治國安邦有關。

  身在帝家有諸多下便,除了隨父出使各大邦交國外,少有出宮的機會,與平民百姓的接觸更是少之又少,幾乎是不解民間疾苦。

  有監於此,他才打算在登基前,深入瞭解百姓的生活,以親身所見為根本,知民所苦、解民之憂,做個聖明之君。

  「美景雖讓人駐足流連,但見多了也沒啥樂趣,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燈天人散盡。」司徒遙玉暗示以國事為重,勿迷失虛幻中。

  「司徒,你越來越像老學究了,昔日那個愛風花雪月的少年郎哪去了。」他倒是懷念無所忌偉的兒時玩伴,那時的淘氣最叫人開懷。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食君體祿便任重道遠,要不是你跟我過不去,現在我還是無官一身輕的閑雲野鶴。」也不致落個太子少保,處處為他膽前顧後。

  司徒遙玉話中的埋怨,勺出東方珩一絲不在意的狂笑,面無愧色地贊許自己的知人善用。

  當初的確是他要了些花樣,激好友入宮應考,以司徒的才能,日後必定是他最重要的左右手,豈能錯放。

  賢君還是得良才強將輔佐,方可國言民強。

  本來父皇有意拔耀另一名舉人為狀元郎,但在他一番耳語下,那人與狀元錯身而過,而好友在他有意的操弄下拔得頭籌。

  並非他對另一人有意見,而是身邊安插的人馬以自己人較為妥當,身為東浚國儲君,他要考慮的是悵遠的將來,而非眼前的短利。

  所以只好對那人說聲抱歉,狀元一位他給了人,以後定有補償,共同為東浚國盡一份心力。

  「司徒大人,你別顧著發牢騷,好歹勸勸我家公子,他隻身在外茲事體大,不可等閒視之。」為什麼就他一個人勞心勞方,擔心這、擔心那?沒有武功的小玄子跟得滿頭大汗,身手利落的兩人走得輕鬆自如,他卻得東躲西閃的避開人群,累得他氣喘如牛才能稍微跟上他們的腳步。

  每年的燈會總會湧進大批的人潮,外來客更是不少。還有穿著胡服的外邦人士,龍蛇雜處的城外易生事端,不小心一點不成呐!

  「小玄子,你話太多了,下次再多嘴……」東方珩斜眸一院,意含警告。

  「公子,小的也不想多嘴呀!明年三月你就滿二十五了,太子妃人選早該做定奪,寧馨郡主她……」人家都等了他好些年,應該給她一個交代。

  貼身太監提起表妹,東方珩黑眸倏地一沉。「不許提起此事。」

  甯馨是他姑母端碩公主的獨生女,姑母當年愛上已有妻室的護國大將軍,硬是逼妻為妾,以公主封號嫁入將軍府。

  畢竟是強求來的婚姻,夫妻倆婚後並不和睦,姑丈的心仍在被眨為妾的元配身上,對姑母的蠻橫介入雖未到懷恨入骨的地步,但也無法付出深厚情意。

  姑丈原已有兩子兩女,因為姑母的緣故,嫡子淪為庶出,世襲的爵位也遭到取消,對此,疼惜孫兒們的兩老極其不滿,更加難以接納姑母。

  姑母因此鬱鬱寡歡,她嫉妒元配如夫人的備受寵愛,無奈這樁婚姻是自己強求來,能夠怪誰?在好不容易受孕後,她還巴望著丈夫能回心轉意,給予夫妻情份。

  可惜對早已子女成群的姑丈而言,她肚裡胎兒其實可有可無,並未放在心上。

  臨盆之際,姑母陣痛了三天三夜,姑丈一次也沒來探望,在差點難產坐下一女後,姑母才知丈夫陪同小妾返鄉探親,獨留她一人飽受生產之苦。

  這件事傷她甚深,從此一病不起,不到三年光景便撒手人寰。

  而母喪後的寧馨,在將軍府內如同孤兒,父兄姐妹沒人肯與之親近。

  濫用權勢逼人就範的父皇後悔了,他心疼皇妹的早逝,也不舍寧馨自幼喪母,所以將人帶進窩來,交由母后撫養,打算日後許配給他這個東宮太子,成就一段佳話,也讓皇妹走得安心。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父皇這番盤算恐怕是白費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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