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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換成是他也會躲他,倏地出現倏地消失,大半夜也像瘋子不睡覺找人上屋頂看星星,而且是天文臺傾斜的斜坡屋頂,有幾人能禁得起這樣的折騰。

  他就是太自以為是了,拿驚嚇當浪漫還得意揚揚,明明不適合的兩個人硬要湊在一起,不出問題才有鬼。

  “巫斯,你確定你舌蕾沒長苔嗎?”雷米爾斜斜一瞟,似在嘲弄。

  他不問什麼意思,准沒好話。

  當沒聽見的巫斯懶懶一回身,招呼一位女電子新貴買走一隻美夢枕,對方因為壓力過大而飽受失眠之苦。

  “滑舌。”

  哼!他就知道有鬼。“怎麼,聽不得實話,你的心幾時變得這麼脆弱?”

  “我不懂她有什麼理由躲我,之前我們相處得還滿愉快的。”他自言自語的說道。

  但顯然還不夠小聲,“旁人”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你愉快不代表她愉快,不管是誰和你走在一起都會有壓力,何況她的臉……”不用他多說吧!人是有羞恥心的,不像他是個睜眼瞎子。

  “她的臉又怎樣,你膚淺得只看到女人的外貌嗎?”一提到她的半句不是,雷米爾的臉色當下一沉。

  差點跳起來指著他鼻頭一吼的巫斯也一臉陰沉的回瞪,“我的眼光就是世人的眼光,你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異樣眼光,但她呢?

  我是膚淺得看不到你們的未來,你心中明明只有荷米絲一個人,為她失魂落魄,人不像人的四處遊蕩,為什麼會突然喜歡一個顏面傷殘的女孩,忘卻這些年魂牽夢縈的影子?”

  他的質問雷米爾回答不出來,只是表情漠然的抬眼一瞧,“因為她讓我心動。”

  “心動?”太抽象了,他聽不懂。

  巫斯關心荷米絲,喜愛荷米絲,一直以來他都當她是妹妹疼愛,當年他沒來得及阻止她做傻事,他相當的遺憾和抱歉,總覺得對她有一份未了的責任。

  好不容易在十幾年前又見到她了,雖然他們都已經不是原來的他們,相隔一條陰陽界線,他仍希望能為她保留最後一份幸福。

  也就是她和雷米爾傳奇性的愛情。

  不論他們最終會不會在一起,他還是衷心期盼能有個好的結局,而不是從此畫下句點,讓這份永恆的愛成為變調的絕響。

  “她令我死絕的心重新活了過來,當我看到她的時候,我心中的影子有了確實的臉孔。”那就是她。

  聽他說過幾次類似的話語,巫斯第一次用心思索。“你怎能肯定是她?她和荷米絲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想的是兩人的外貌有如雲泥之別,一個是會嚇哭小孩子的醜女,一個是精靈如花仙的靈秀佳人,眼沒瞎的人都能做出正確判斷。

  “荷米絲是你們口中的一個名字,我並不認識她,也無關於她一絲一毫的記憶,我若真的愛過她也是你們說的,我什麼也不記得了。”雷米爾只知道自己現在所在乎的女孩叫薛寶兒不是荷米絲。

  “無情。”巫斯的視線往下一滑,落在他手上閃閃發光的指環。

  他忘了荷米絲全是它在作祟,要是有一天它失去效用釋放出所有的記憶,他們將如何自處?又有誰會因此受到傷害?

  “沒談過戀愛的人沒資格評論別人的感情世界。”多情或無情他心裡自知。

  聽出他的諷刺,巫斯惱怒的朝他投去一記火球。“旁觀者清,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盲目嗎?”

  “小心火所帶來的危險性,災難往往是一個不留心引起的。”雷米爾輕揮一下衣袖,傾盆大雨隨即落下。

  “你……你看你做出什麼好事,咱們的魔法商品全泡湯了。”又要重新整理一遍,他真會找麻煩。

  沒淋成落湯雞的巫斯頭上多了一支可笑的花雨傘,沒有傘柄像是從腦殼長出來,收放自如。

  “是嗎?”他一彈手指,所有的物品又恢復原狀。

  這就是魔法師的力量,任意使用能量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與需要念咒、藉助外力幫忙的巫師不同。

  “哼!你很行嘛!幹麼不拿這一招去哄女孩子,要死不活的裝什麼憂鬱王子,真有時間愁眉苦臉不如用你那張俊臉拉客人,省得我看了心煩。”

  一想到兩人年紀相當,他卻比自己看起來年輕了二十歲,巫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早來一步的代價是提前衰老,說什麼也不划算。

  只是有一點他實在搞不懂,被荷米絲搞丟的血咒指環為什麼又在雷米爾指間出現,仿佛不曾離開過的牢牢跟著他?

  這之中又意味著什麼?

  雷米爾來到二十一世紀不久後,荷米絲便宣告失蹤,連留聲機也不見了,是她真的消失了,還是兩人註定無緣,無法並存在同一個世界?

  他腦子裡有無數的問號在盤旋,但總沒有一個有解答,除非荷米絲或留聲機再度現身,否則所有的無解將困擾關心此事的人。

  沒有答案的謎題最叫人掛心,久久難以釋懷,他不相信那抹透明的小小身影會從此音訊全無,回歸最原始的純淨。

  “你很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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