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妙妻招財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她那時正在跟一名老大夫學醫,已學有八、九成,在老大夫的支持下,她提出戰地醫院的概念,搶救受傷軍士。

  因為有銀子了,當兵的更加惜命,醫院很快便建造完成,三名軍醫各帶了兩名學徒進駐,加上單九淨,她根本走不開,而且也知道自己身體沒問題。

  只是說也奇怪,就在皇甫天絕不來後,單九淨就像破土的筍子,短短幾個月就抽條了,一下子長了一個腦袋高,沒多久癸水來了,個子就沒長那麼快了,緩了下來,下半年又高半個頭,又過兩年,她終於長到了哥哥肩膀高,她還能再長高一、兩年,不用再被叫小矮子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而她也終於被養胖,五官更長開了,只是落在旁人眼裡,難免覺得她男生女相,因為她一直都做男裝打扮,又在軍隊之中,大夥兒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身分,也不知道她是個女子。

  「說得也是,小九先生,你自己就貌美如花,不用再去看什麼美人,可是你美成這樣娶得到老婆嗎?」此人在心裡發酸,他中意的女子便是單九淨的崇拜者。

  單九淨把現代急救技術和縫合技術教給了不少人,因此她多了一個「小九先生」的尊稱。而她也是教出興趣了,一有空就教授軍眷區的孩子識字,但她教的不是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而是中醫藥草典籍,她教他們認識各種藥草,若哪天生活遭遇到困難了,還能上山摘藥草賣錢,度過艱難時期。

  這些孩子大多數將來沒有機會考秀才、中舉人、進士及第,他們的路幾乎已經決定了,她能力有限改變不了什麼,只能教他們識字,然後由知識中找尋未來要走的路。

  「先生、先生,好美的人,跟你一樣秀色可餐,我一看頭就暈了,現在腳還有點浮……」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暈陶陶地走過來,面上發紅,一直傻笑,走著走著還撞上藥廬外爬滿葡萄藤的竹籬笆。

  「柴信,先生不記得教過你『秀色可餐』這四個字,你上哪學來的。」有那麼美嗎?瞧這孩子都傻了,比喝了一小綽子高粱酒還醉眼朦朧。

  高粱酒如今是西北的特產,用糧食釀制的酒純度很高,香醇辣喉,已取代燒刀子,廣為人知,尤其單記釀酒坊的酒最受追捧。

  單記釀酒坊便掛在單九淨名下,但她堅持是兩兄妹共有,每年為他們賺進無數的銀子。

  她還在邊境三城開了五間米鋪、三間玉石行、兩間皮貨藥材買賣中心,專做大盤收貨再轉手賣給來自各地的走商賺個差價,一到春天便收購羊毛,上百萬隻的綿羊被剃毛,綿羊油和羊毛製品能做到入秋。

  其實單九淨這幾年有如邊關大戶,她所經手的生意都賺得缽滿盆滿,只是她一向做得隱密,不向外宣揚,沒幾人知曉她是小東家,只知她是軍營裡的小軍師,為人寬厚又善於謀略,懂的事也多,很多人都喜歡向她學習。

  學生多了,基於師道,沒人懷疑她是女兒身,而且太多人看過她小時候的乾瘦模樣,只當她現在長得好是老天的補償,對其美貌看久了也麻木了。

  邊民很純樸,再加上近年來與西域那邊的商業往來密切,高鼻子藍眼睛的西域美女也見得不少,對於她的貌美反而沒那麼在意,誰說男子不能美若天仙?

  「是商勤說的,他說先生秀色可餐,看著先生他能吃下十個玉米窩窩頭。」他一下子就把最好的小玩伴給出賣了。

  柴信是三年前跟著祖父母、爹娘一起被流放的,不過他們是受到牽連,十年後還有機會返回京城。而他口中的商勤今年九歲,全家被判流放,除非大赦天下,不得回京,商父原本是三品官員,因站錯隊而被對方陣營捉到把柄給涮了,一個文官入了營成了小兵,目前是小營區的文書,抄寫送往京城的文書和急件。

  「很好,叫他把《傷寒論》抄十遍,我十五天后要。」小孩的腦子不能太空閒,一空了就長蟲。

  「什麼!」他一怔。

  「多練字才不會一手狗爬字,你也把《千金方》抄一遍,字體要端正,敢有一字歪七扭八就重寫。」她這先生不是紙糊的,該教訓時不手軟。

  柴信一聽,當下苦著臉哇哇大叫。「不要呀!先生,你太殘忍了,我還要回去看美人……」

  單九淨拿起曬乾的雷公藤往他腦門一敲。「色字頭上一把刀,切記。」

  「疼呀!先生,我還不到好色的年紀,而且先生自個兒說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美的東西多看兩眼是人之常情,我這是賞風、賞月、賞美人,欣賞呀!」他大聲叫冤。

  報應呀!果然來得很快。

  賞風、賞月、賞美人是去年元宵節單九淨自己說過的話,當時她看著西域美女跳著胡旋舞,一時看得太入迷了,忘了身邊跟著一串小蘿蔔頭,隨口一說,沒想到一下子就被孩子記下了,身教重於言教,這話說得一點也沒錯。

  「欣賞是好事,手抄的《千金方》明天交。」她氣量小、愛記恨,誰落她面子她就讓誰日子難過。

  「哇!先生,你太狠了,我才七歲,七歲耶,你這是抬苗助長,我會枯萎的。」柴信一臉生不如死。

  「放心,先生善農事,會讓你這株小秧苗結穗,茁壯長大。」她拍拍他的頭,語重心長地說。

  善不善農事是一回事,但她葫蘆穀裡的田地年年豐收,且一年兩獲,她拿出一半的糧食放在她的米鋪上,一半囤積在日穀的山洞中,兩年一次新米換陳米,再放進去一些可以存放久一點的乾貨和醃漬物。

  陸陸續續移植的果樹有上萬棵,除了柿子做成柿餅外,其餘果子都醸成酒,一罎子一罎子堆得有半人高,不能久放的果子酒由單記釀酒坊賣出,餘下的繼續存放,桃花酒、杏花酒窖藏多年,香味宜人,單九淨沒打算要賣,她想日後進京時可以送人,大送人情。

  原本計劃買人入穀耕種一事擱置,因為她哥哥說了一句「懷璧其罪」,讓她瞬間清醒,積貨囤糧犯了朝廷大忌,雖然她的用意是好的,可是那麼多糧食誰不忌憚,一旦被禦史知曉了,參上一本,她哥多年在軍中立下的功績一夜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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