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媒婆喜帕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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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妍姊兒天不怕,地不怕,還怕你滿口狂語嗎?我告訴你,人命一條,我賭上了……喂!你幹什麼拉我,快放手啦!想動粗嗎?我奉陪……」 咦!他的手好大,好暖和,和他冷冰冰的外表完全不符合。 羞惱的葉妍先是愕住,繼而面上發熱地想甩開他搭放在臂膀的手,不想跟他有任何肌膚上的碰觸。 濃眉輕揚,他笑得別有深意。「你沒發覺腳下一陣冰涼,似有什麼纏住足踝?」 「不過是雜草罷了,一腳踢開不就得了。」她作勢要提腿一踢。 「別動!」冷聲低喝,她頓時僵硬如石。「你自個兒低下頭看個仔細,別說我誑人。」像她這般迷糊,居然還能平安的活到今時今日。 「什、什麼?你不要嚇我,我……很怕長長的……」她手心發冷,直冒冷汗,眸光遲遲不敢低下。 偏偏越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那種異樣的感覺就越明顯,葉妍清楚地感受到有條「粗繩」攀勾著她的右腳,蜷縮似的卷起一圈圈,冰冰涼涼的。 這不是她以為的長草,草不會蠕動…… 「你不是什麼都不怕?看來有些言過於實了。」看她整張臉發白,他突然心情大好。 「你……你要去哪裡,回來呀!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她眼神慌亂,發顫的唇瓣抖個不停。 他雙手環胸的笑眸冷睨。「你忘了剛說過的話嗎?要我離你遠一點,我正要順你的意,免得你又口口聲聲咒駡我。」 「把……把它拿開……」她臉色慘白,一副快哭了的可憐模樣。英雄為五斗米折腰,她葉妍只是個柔弱女子,為了一條蛇低頭。 「你在求我嗎?」他故意一頓,身形穩立如山,不動。 咬著牙,她淚水盈眶。「請你幫個忙,二少爺,我葉妍算是欠你個人情。」 「聽起來不太有誠意。」他有意刁難,樂見她低聲下氣的哀求。 「難不成要我下跪,指天立地發誓?」她不敢動,氣得全身都在抖。 「那倒不必,只要你答應到繡坊為我工作即可,否則就恕我愛莫能助啦。」他說得現實,一點也不在乎她會不會遭蛇吻。 「你趁人之危……」不是君子。 「是嗎?那我也不用浪費工夫和你閑嗑牙了,你自個兒好自為之,過些時日若沒在城裡聽見你的消息,我會通知官府的人來收屍……」 李承澤果真轉身就走,越走越遠毫無回頭之意,昂藏身影悠哉的緩步而行,彷佛身後並沒有人正面臨生死關頭,他想依往昔慣例逛了一圈後便要回府。 見他當真不理人,順長背影逐漸遠離,又急又慌的葉妍哭著喊,「好啦!好啦!你先救我再說,我……我認了……」可惡,欺負人嘛,她這口氣早晚要討回。 足下一頓,李承澤薄唇輕揚的往回走了兩步。「早些認份就不必受驚嚇之苦了。」 「你!廢話少說,快把它……呃,挪開,我不要它把我的腳當樹窩纏……」好噁心,她回去一定要用香花泡澡,浸上個把時辰。 李承澤什麼也沒做,只用近乎嘲笑的語氣一諷。「看來你也沒有想像中的靈慧嘛,那小蛇早就不知爬行到哪了,你還嚇得臉色泛白,手腳僵硬得像根木頭。」 「你……你耍我?」大氣一吐,她低頭仔細瞧著,哪兒還有小蛇蹤影。 他臉上表情沒笑,但卻讓人感覺到他笑得狂妄。「記得明日一大早到繡坊上工,我等著你來。」 危險解除了,葉妍捏鼻子,朝天一哼。「哈!你慢慢等吧!本姑娘才不甩你,對你這種人不用守什麼信用,等你哪天納十個、八個美妾,我媒人錢算你便宜點,當是還你人情。」 一溜煙,她跑了,留下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還有一個望著她背影久久的男人。 「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黃梨木方桌上落下重重一掌,筆架彈起,硯墨四散,橫排整齊的賬冊如山倒,一本本成扇形攤放,飛揚的紙張飄揚落地。 撫著白須的老賬房鎮定如常,氣息平穩不見慌亂,神色自若地扶起倒了的筆架,再將硯臺石墨收回原處,慢條斯理地收拾遭弄亂的黃皮本子。 他的表現不疾不徐,不驚不懼,恍若入禪的老和尚,波瀾不興。 可他越是若無其事的平靜自持,來者越是忿忿不平,火冒三丈,充滿怒氣和憤慨的雙眼蒙上血絲,紅得叫人心驚。 「每一房,每個月例銀早在月初就已發放,依照固定數字清點完畢,賬目上記載著一清二楚,不可能有所遺漏。」有他守著,一分一毛都不得多領。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你這個死奴才,我要用錢還得經過你同意不成!」這半個身子進了棺材的老頭也敢和他作對,向天借膽呀! 老賬房重新磨墨,謄寫當日開銷。「二少爺吩咐了,除非有他允許,否則誰也不能私下挪用銀兩。」 「少給我拿著雞毛當令箭,李承澤那小子憑什麼不許我用錢,我也是李家子孫,誰敢阻止我取用李家錢財。」哼!他可是李家長子,萬貫家產應該落入他手中,豈有嫡庶之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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