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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娘娘呀!這事緩不得,太子他……太子……”他的氣給梗在喉嚨間,發不出聲音。

  “太子怎麼了?說清楚。”攸關太子,她面容冷肅。

  “太子一時興起去遊未名湖,誰知船到湖心卻翻了,太子落入湖中,他……他……”他不敢說,怕腦袋沒了。

  “不許支支吾吾,太子救上來了沒?”皇后心驚。太子是金龍轉世,有瑞氣護身,不會有事的。

  “救是救上來,可是沒氣了!”湖心離岸太遠,等擅長泅水的侍衛將沉落湖底的太子拉上岸時,早就為時已晚。

  “你……你是說太子他……他……”皇后臉色刷地慘白,連站也站不穩。

  “太子已意外身亡。”他硬著頭皮吐露死訊。

  “什麼?”

  就在帝后痛失愛子之際,以為即將辭世的樂王忽然睜開眼,他面容一改死相,神智清明的步下床,向皇上、皇后走去。

  “父皇、母后,兒臣讓你們擔心了,從今而後,兒臣侍親膝下,不再令兩位憂心。”

  此一轉變令眾人驚喜交加,皇上心中悲喜;得一兒卻失去一兒,而皇后則像魂魄離了身,不敢相信自己萬般算計的結果竟是一場空,她的愛兒更命喪陰間,令她悲痛萬分。

  此時的樂王恢復正常了,不再是傻子,重生的他目光炯然,氣宇軒昂。

  “你們呀!要讓朕怎麼說才好,既是傷感,又是歡喜,大悲之後竟是錯愕連連,不知是該喜還是煩憂,朕大起大落的情緒皆由你們兩人而起。”

  感慨不已的安慶帝似喜似悲的望著站在面前的兩名男子,一個斜披黃色袈裟,胸前掛了一串大佛珠,頭頂光禿禿不留寸絲,烙下六道戒疤。

  一個本是父母不辨的傻子,如今昂然而生、眼神清澈,不凡氣度隱隱散發,玉容光潔,神態閒適,恍若正要前往湖畔垂釣。

  兩個都是他失而復得的皇兒,一度他以為今世無望了,少年子嗣不旺,中年斷嗣,大好江山竟無人可繼承,曜陽王朝斷送在他手中。

  誰知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已死的太子竟然死而復活,而奄奄一息,隨時有可能斷氣的樂王卻突然好了,沒來由的由傻王爺恢復之前的聰明才智。

  趙太醫說是以毒攻毒,誤食有毒植物正好誤打誤撞解了樂王宿病多年的怪症,因此他康復了,不會再犯傻。

  至於魏太醫倒是一言不發,沒多說什麼便匆忙告退,還上書一封告老還鄉,請辭太醫之首。

  “是歡喜呀!皇上,貧僧已皈依佛祖門下,早晚修佛為皇上祈福,願王朝國運昌隆,皇上龍體安康。”法號清風的僧人深深的向聖恩一揖。

  “太子,你真不後悔嗎?朕的江山就在眼前,你真能捨棄不取?”換成其他人恐怕爭得頭破血流,唯恐腳步一慢就落入他人手中。

  “貧僧無悔。”一言蔽之。

  “好一句無悔,倒是朕枉為人父了,竟看不出你一心向佛,不惜一死也要遁入空門。”讓他愁白了雙鬢,以為子已死而傷痛不已。

  死,是唯一的途徑。

  太子詐死求得兩全,一是成全修行之念,二是斷了皇后野心,保全樂王。

  那一夜他因皇弟一席話而驟生念頭,兩人商談了大半夜,才想出這天衣無縫的計謀,以詐死方式為解決之道,解燃眉之急。

  其實不只皇后派了密探在王爺身邊,樂王也早已安插了眼線在昭陽殿,得知皇后已起謀害之心,假借送禮為由將他毒殺,他便將計就計地假裝中毒,好配合趙太醫的說詞,回復皇子時的聰慧。

  而太子的游湖也是假的,事先安排了泅夫在湖底接應,太子一落湖便立即送上“水肺”供其呼吸自如,等宮中侍衛一接近再佯裝溺水。

  太子事前服了龜息散,看起來恍若已死去的模樣,加上在湖水裡泡了好一會兒,難免身子僵冷、臉色發白,讓一切看上去更像是真的。

  於是太子的死訊立即傳到皇上、皇后耳中,刻不容緩。

  “皇上國事繁忙,自是無法分心惦念日常瑣事,貧僧特來告別,是不想皇上為貧僧掛心,貧僧已償所願,再無遺憾。”這是他想走的路,義無反顧。

  “什麼?你要走了,這麼快,不留些時日嗎?”他的皇兒呀!怎能捨得。

  “不走也是走,人生終究會重聚,皇上不妨看開些,日後終將在佛祖面前相聚。”僧人清風容貌平和的開解迷思。

  皇上不舍地說道:“你就要離開了,要不要和皇后見上一面,讓她知道你未死……”如今的皇后常待在太子曾待過的佛堂,睹物思人。

  “萬萬不可,皇上,娘娘執念過深,若是知曉貧僧尚在人世,肯定不讓貧僧走想走的路。”他連忙阻止。

  不只他一臉慌忙,一旁的樂王也冷汗直冒,嚇出一身濕。他們兩人合謀演出一場好戲就是為了騙過皇后,若將詐死一事告知,之前的用心豈不是白費了,一切又會回到原點。

  “那朕的天下怎麼辦?太子在給朕出難題呀!”他說時的眼神瞟向另一人,話中帶深意。

  清風一句阿彌陀佛,笑看身側的樂王。“不是還有一子為皇上分憂嗎?皇上何必憂心江山無以為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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