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賣棺換夫 | 上頁 下頁
二〇


  “那又如何,我叫梁寒玉。”她不馴的回道。

  “我允許你直呼我全名。”這是她的榮幸。

  梁寒玉很想翻白眼,手往他額頭一敲,告訴他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你要棺材嗎?預定有折扣。”

  “什麼意思?”他黑眸一眯。

  “因為你看來離死不遠了,印堂發黑。”趁他還活著時趕緊談妥生意,免得他死在外地她賺不到他的錢。

  “你會看相不成。”他一嗤。

  “人之將死,必生異相,瞧你今日多反常,肯定時日不多了,少將軍節哀順變,人生自古誰無死,你不過早一步離了這具臭皮囊,你好死好超生,不必留戀人間榮華……”

  “你胡說夠了沒,再沒一句人話我就讓你開不了口。”戰鐵衣因為她一番嘲弄而惱了,手心力道不免重了些。

  “放……放手,你捉痛我了,你忘恩負義,虧待恩人……”吃痛的粱寒玉氣得拍打他手臂,逼他鬆手,但她有些後悔一時的衝動,因為痛的是她的手,他看來顯瘦的臂肌硬得像石頭,她整片手掌都拍紅了,真是自討苦吃。

  “我的命是你救的?”他挑了挑眉,微松了鬆手,似在嘲笑的說,“你不是不承認,何來恩惠。

  胸口堵著氣,她粉唇微噘。“起碼救一半,要不是我,你就真的死定了,活活悶死在棺材裡。”

  “那你要我怎麼報答?”救命之恩大過天。

  她偏過頭,模樣俏麗可人,掙扎著將手抽出,未果。“今生無以回報,只好以身相許……”梁寒玉說起經典名句,故作思考。

  “你要我以身相許?”他好聽的醇厚聲音微揚。

  她大大的歎了口氣,非常失望的搖頭。“你這人太心浮氣躁了,怎麼在變化莫測的前線與敵軍對陣,你要有耐心,聽我把話說完,別太激動,又把傷口給繃裂了。”

  “難道是我誤會了你的意思?”他始終不放手,指腹傳來的柔膩觸感柔細而水嫩,一如他吃過的豆腐腦,滑而不膩,瑩白如玉。

  “當然是少將軍你誤會了,寒玉身為小小的民女豈敢高攀,朱門難入,我有自知之明,我是天底下最俗氣的人,用黃金白銀打發我就好,我不會挾恩以報的。”

  一提到銀子,她雙目熠熠生輝。

  君愛江山、愛美人、愛權勢,她偏愛財,銀子是她的命。

  這性格……這話語……真像“她”。戰鐵衣的眸光一黯,因她惜財如命的模樣而想起某位多年不見的故人。

  “她”也一樣要他以銀子抵恩情,不談救命之恩。

  “你認為要多少才夠?”

  她不說價碼,由他自定。“那要看你覺得自己的一條命價值多少,我見識少,不好估價。”

  “你真像……”那個發量稀疏、發質枯黃的瘦弱小姑娘身影在他腦中益發鮮明。

  梁寒玉有一頭令人羡慕的黑亮烏絲,又直又亮,黑緞一般,她日日用雞蛋保養,養了幾年才養得濃密柔順,以前的她簡直是慘不忍睹,跟個營養不良的小乞丐沒兩樣。

  因為能見鬼的天賦,被冠上“鬼娃”之名的她受村裡人排擠,包括親生爹娘在內都虧待了她,因此她一有能力便搬出村子,除非必要,否則她不願再踏足一步。

  她對父母的冷漠也是梁智、梁勇不能諒解她的地方,梁父梁母過世後,她只回村拜祭過一回,最後只以銀兩代替,讓梁南替她備好供品,多替她磕三個響頭。

  不過若讓一個知曉一切的人來說,肯定會說她已經做得很好了,畢竟她不是真的梁家女兒,梁二妞被村子裡的人害死了,她穿過來的時候沒享受過爹娘一天的疼愛,只有無情的驅逐,她實在沒法將他倆當親生父母看待。

  “像什麼?”肯定沒好話。

  一回過神,戰鐵衣目光冷銳。“沒什麼。”

  “啐!那你還不把手鬆開,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表現得像個登徒子,以為我會趁勢賴上你,本姑娘的眼界可高了,看不上你……啊!你幹什麼……”他姓無,名賴嗎?這般無恥作法。

  梁寒玉驀地被拉近,險些撞進他懷中

  “你看不上我?”他呼出的熱氣噴在她面上。

  “身世顯赫,人品出眾,威名遠播,立下的汗馬功勞足以登上史冊,你太顯眼了,不適合我。”男人太出色對女人的壓力很大,走到哪裡都有人想搶。

  對她而言,只有兩個字能代表他——麻煩。

  ***

  “少將軍,我查到那支箭的來源了,出自西南方家,如今由少東方少肆當家主事,他和京城戰府那位走得很近……啊!你們……呃!你們忙,我待會再來……”

  看門的小廝呢!怎麼溜得一個也瞧不見,真是太玩忽職守了,這若是在軍營,三十軍棍跑不了。

  侯千雲在心裡嘀嘀咕咕著,懊惱自己未先通報一聲,魯莽的一頭撞進,如今這尷尬的場面叫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由門外推門而入的侯千雲看見有著一頭柔美烏絲、背影婀娜的女子正趴在半坐起的戰鐵衣身前,兩人狀似親密,濃情密意化不開,羨煞旁人。

  可事實是,兩人本來相隔兩個拳頭的距離,但戰鐵衣拉著梁寒玉的手不放,眼神深邃,氣不過的梁寒玉便用另一隻手打人,明知打不臝也要表示她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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