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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一眨眼的時間她又出現了,不過只是將手伸進艙門將一團黑黑的東西放下,聲到人不到以避免他抓狂,所以她沒看見倏地轉身的他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錯看了她嗎?

  手上的槍上了膛,對準門口。他想他才是那個被愚弄的人。

  倏地,船艙的門又被推開,凱恩的表情變得難看。

  “白小兔,你還想幹什麼?”

  一隻毛茸茸的手推門而入,滿臉錯愕的盯著正對他胸口的槍雙手連忙舉高呐——

  “我……我是船長提姆·安赫斯夫,我沒有惡意……”

  §第四章

  “船醫,能不能請問你,嘴碰嘴是什麼意思?”

  砰!重物落地聲。

  最近船上的醫療室常會發生突如其來的怪聲,有時是玻璃瓶墜地,有時是嘩啦啦藥丸滾動的聲音,有時是放屁似的噗哧聲。

  不過以桌椅翻動的聲響最為厲害,船板為之震動,連門外走動的遊客都能感受得到,以為門內有驚人事故傳出,不免好奇的探頭一望。

  通常他們都會看見一個身穿唐裝的可愛女孩,面有不解地坐在船醫面前,而在醫療室的人或是船醫本人突然掉了東西。

  就像此刻摔成兩截的聽診器一樣,聽筒一端在桌子底下,另一端則因風浪起伏而滾向門邊。

  航向公海的豪華大遊輪破浪前進,載滿一船的新人和賭鬼與深藍的海洋同行,天海共一色連成一線,氣象萬千變幻莫瀾。

  有人輸錢,有人贏錢,有人歡天喜地,有人愁眉苦臉,形形色色的臉譜交織出現代人的縮影,酸甜苦辣澀五味俱全的演繹出人生。

  但最悲慘的不是這些花錢尋歡的大爺,而是一日數次受驚的白袍男子。

  “船醫,你要不要緊?”她的問題有那麼難嗎?怎麼每個人都聞之色變。

  新來的船醫年紀並不大,大約三十歲左右,是個來自上海的東方人,狹長的風眼往上勾,俗稱桃花眼,深受女性的歡迎。

  但他的風眼不像一般細細小小的眯眯眼,一笑就眯成一直線的叫人找不到眼睛的位置,而是亮且有神,近乎杏眼的那種。

  只是眼角上勾把一雙大眼拉長了,以東方人的眼光絕對稱不上俊帥,可是看久了卻有一種獨特的味道。

  “不……不要緊,我沒事。”又要換一副眼鏡了,這是他上船以來損壞的第三副眼鏡。

  看著彎曲變形的鏡架真是欲哭無淚,多來幾次這種無妄之災,他當船醫的薪水恐怕不堪支付。

  “那你趴在地上做什麼,尋寶嗎?”白小兔彎下身一瞧,不懂他東摸西摸在摸什麼。

  不是趴,是跌,受到驚嚇。“我在找聽診器,好像掉到……”

  身首分家。

  “你腳底有一個,我幫你把另一個拿回來。”咚咚咚,她一腳前一腳後用跳的。

  “感……感謝你哦!我會好好地安葬它們。”譬如海葬。

  扶著腰撐著桌角起身,年輕的船醫蘇曼莫可奈何的說道,他想船上多來幾個像她一樣好學好問的“傷患”,他可以提早申請退休了。

  理由是精神傷害和驚嚇過度,相信所有人都會同情他的處境。

  “不用啦!只要你跟我解釋嘴碰嘴是什麼意思就好,我想了好久還是想不出來。”好苦惱呐!晚上翻來翻去都睡不好。

  砰!又有人跌倒,門外一位紳士打扮的老人家若無其事的起身,拍拍膝蓋上的褶痕緩步離開。

  原來不是只有他會被嚇到,同病相憐的人還真多。蘇曼幸災樂禍的一瞄眼前女孩。“你不知道?”

  “知道還用得著來問你嗎?我又不是吃飽飯閑著。”她廚房裡還有好多工作沒做,忙得不可開交。

  若是—般人用她這種語氣詢問,人家一定會說傲慢,可是由她說出可知是真的不懂,而且是抱著虛心學習的態度前來,讓人不好意思拒絕的為她解惑。

  “你應該先去問其他人,他們會給你滿意的解答。”就是不要來問他,他不想讓別人笑。

  回答得好人家認為是理所當然,因為他的身份是醫生,有關“醫學”方面的問題理該無所不知,不會被短短的一句話考倒。

  反之大家會嘲笑他醫術不佳,連個小問題也無法令人滿意,辜負人家對他的信任和愛戴。

  他只是一名小小的船醫而不是十項全能的超人,總有力有未及的時候,要求過高他也會負荷不了,像常人一樣頭暈腦脹。

  尤其是她出現門口的當頭,他的血壓就會開始升高、額頭盜汗、手心發冷,隨時隨地提防她的驚人之語。

  “我問了呀!但他們只會一直笑。”大概聽不懂中文吧!微笑是國際禮儀。

  是他也會笑,如果不是剛好跌下椅子的話。“你跟廚房的福嬸不是感情極好,為什麼不問她呢?”

  女人的問題山女人回答較妥當。他的心理醫生執照是租來的,提供不了心理諮詢的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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