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賴上植物的女孩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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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知會你一聲,我失憶了,除了名字和年齡外,什麼也不記得了。」 「你……你在開玩笑吧?」這回她不只牙齒打顫,連身體都微微發起抖來。 「不好意思,老婆,這陣子要勞煩你養我了。」當只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應該不錯。 咚的一聲,夏孜然因受到過度刺激昏倒在地。 「嘖,怎麼這麼不禁嚇,身子輕得像一根羽毛,小鳥啄米嗎?」以粒計算。 儘管稍微牽動傷口便痛得他齜牙咧嘴,但司徒五月臉上仍堆滿笑意,單手一攬便將星眸微闔的小人兒撈起攬入懷中。 說實在的,他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機能健全的男人,所以不能怪他獸性大發。 頭一俯,他吻上微啟的櫻唇,放縱心中的渴望慢慢吸吮。 此時,他唯一的感覺是—— 很甜蜜,她的身上有種清新的新草味。 「我很窮,真的很窮,你看到沒?茅草屋頂的竹屋,上砌的牆,樹根做的桌子和截成一段段的樹幹椅子,我自己都要靠人救濟了,哪養得起你。」 精緻的竹編屋舍以茅草蓋頂,四面以黏性極佳的泥上混著細砂和乾草抹砌成牆面,牆上還裝飾著各式貝殼及椰殼雕制物。 這不是一幢令人眼睛一亮的豪華宅邸,裡頭既無空調又無先進的科技產品,看不到電視和冰箱,更別提電腦和網路設備,家具擺設簡單得一目了然,但仍有電力裝備和通訊器材,以及十來坪大的生物實驗室。 這裡自給自足不成問題,因為滿山遍野皆是食材,不管會動的或是種在土裡的,自然資源豐富得教人咋舌。 「深呼吸,不要緊張,你養不起我沒關係,我養你。」養家活口是男人的天職,他尚能勝任。 深吸了口氣,夏孜然不以為然地道:「以你現在的情形最好別逞強,你知道單憑我一個人的力氣是拖不動你的。」 她話說得含蓄,但意思就是不要拖累她,救他一次是運氣,但不表示他有第二次好運。 「你很關心我?」成功的第一步,很好很好。 「不,我怕你死在我的地方,發臭的屍體會引來蚊蟲聚集。」要是不死不活地賴著,更慘。 司徒五月先是輕輕一笑,繼而發出爽朗笑聲。「你真可愛。」 「可愛?」漲紅的臉頰有著抽搐的氣惱,「你不會真要賴上我吧?」 一想到身邊跟著滿頭白髮的男子,她的身子就開始打擺子,不太舒坦地想找張椅子坐下,免得血糖過低又再一次昏厥。 十九年的歲月中,她頭一次糗得沒臉見人,居然會因受到過度刺激而倒在男人懷中,莫名其妙地和他「睡」了一晚而無所覺。 雖然沒發生什麼事,可是睜開眼的瞬間瞧見放大的男性臉孔近在眼前,那種心臟突然緊縮的驚悚感真難以形容,那時她差點以為自己又要暈了。 「呵……呵……你的神經繃得很緊,怕我養不起你嗎?」 「換成是你,相信也很難笑得出來。」救人反被逼婚,天底下有比這更荒謬的事嗎? 「不會呀,你看我笑得很開心,嘴角弧度始終上揚。」找到共度一生的伴侶,他的心情亢奮不已。 人的生命很短,短得如曇花一現,若不懂得享受當下豈不可惜,隨遇而安才是正確的人生觀。 譬如他就是從遙遠的唐貞觀年代來到一千多年後的二十一世紀,拋下疼愛他的姥姥和富家公子身份,重新體會不受異樣眼光困擾的新生活。 雖然有時他也想回到過去,但他很清楚自己異于常人的發色難見容於當時民風,除了被當成妖物,飽受世人的歧視,更連累家人一同受苦。 他知道爹娘不是不愛他,而是不知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他,因他生就童顏鶴髮的小老頭模樣,這是為人父母心中最深沉的痛,而且一生無法擺脫。 「恭喜你,自我調適的能力如斷尾蜥蜴,一點也不受影響。」不經意的輕諷脫口而出,夏孜然原本以為他會生氣,沒想到—— 「嗯,斷尾蜥蜴,你有豐富的想像力,可喜可賀,不愧是司徒五月的嬌嬌老婆。」形容得真貼切,他的求生意志確實驚人。 司徒五月頗為得意,毫無半絲受嘲的窘色,神情自在一如平靜湖面,蜻蜓點水所引起的小小漣漪激不起波浪,風輕輕一吹便散了。 啥?他沒神經嗎?還是她用詞太含蓄了?「我才十九歲好嗎?不要老把老婆這字眼掛在嘴邊,我還沒嫁人的打算。」 遇上瘋子可以不理他,可碰到無賴?她能一棒敲昏他,再把他丟回發現他的湖邊嗎? 承認自己心不夠狠的夏孜然只能從眼皮底下偷偷瞪他,希望他能知難而退,不要像橡樹爺爺身上的汁液,一黏上手就甩不掉。 「十九歲已經是老姑娘了,在我們那個年代早就是好幾個蘿蔔頭的娘。」十三、四歲出閣的比比皆是,皇上選妃時甚至將七、八歲的小女孩送進宮教育。 「你們那個年代?」打斷他的話,有點被曬紅的小臉微露慍色。「公子,你是哪一朝人士?」 司徒五月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失笑地拱手致意。「本乃唐長安人士,家中經商並無廟堂仕途,小本營利尚且糊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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