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住在墳墓的貓 | 上頁 下頁


  “火使者,近來量過臉皮厚度沒,好像又增加了一寸。”皇甫冰影暗諷,表情木然得幾乎沒有表情。

  閑來沒事鬥鬥嘴,這便是五行使者平日最常做的消遺,互比口舌不肯退讓,以嘴上功夫論輸贏,倒不會真的打起來。

  以金為首,木、水、火居中,土居尾,三男兩女各任要職,共同擔負未來門主——也就小主人的安全,聽憑差遣。

  在龍門之中,他們的身分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比起四大堂主、四大護法,幾個“小毛頭”真是上不了枱面。

  可是熟知龍門內部運作的人皆知,這五人實際上已接管上位者的職責,在以上欺下、以長壓幼的惡霸勢力下,不得不含淚接下堂主、護法的工作,提早走入他們所嫌棄的牛馬生涯。

  雖然五行使者在門內仍未有正式職稱,但拜天性頑劣的少主所賜,十來歲即已揚名海內外,令人聞之膽戰,生怕與之交手。

  在多年經驗的累積下,久聞其名不見其人的五人又被外界封為“五行戰將”,意指其能力戰無不克,將門虎風威顯八方。

  唯一叫他們不滿的是,“偉大”的門主大人尚在其位,為什麼他們得接任前輩們手中的事務,好讓那八個不老的中年男人、女人攜家帶眷的四處遊玩,不務正業的享受卸任後的養老生活,這對他們未免不公。

  但是抗議無效,反遭嘲笑,套句朱雀的話——識人不清誤入歧途,做到死也是自找的。這是過來人的忠告。

  “喂!你們能不能安靜一下,別打擾我算錢的情緒,小心我一人賞你們一顆算盤珠子。”真不像話,一點也無視他的存在。

  夏候淳純金打造的算盤重重一拍,發出響亮的金屬撞擊聲,閃閃發亮的金光耀目得讓人眼睛跟著亮晃晃,扎眼得很。

  “小人才使用暴力。”他們是知識份子,是文明人,不屑與之暴力相向。南宮焰警覺的閃到一邊,以防這錢奴才突然出手,他腿上那顆一元錢幣大小的腫包尚未消腫,不需要再來一個成雙成對。

  “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麼,害我差點算錯這一季淨利的總數。”手心一覆,比男人巴掌稍大的金算盤瞬間一沒。

  生性“節儉”的五行之首——夏候淳橫睇一眼,快速的統計三個月所得,有條不紊的記錄在黃皮財務小冊上。

  愛錢是他的個人特色之一,守財有成則是他畢生最大的目標,儘管存摺上的數字節節飆高,超過一般人對富裕所設定的範圍,他仍不滿足的繼續累積財富。

  但是別以為他是窮怕了才嗜財如命,純粹是興趣使然,因為他有一個值得敬重的正當職業叫“精算師”,也就是專門算錢的。

  “再算也不會讓你的獲利倍增,不如往錢坑裡挖,相信世界首富非你莫屬。”清亮帶點微沉的嗓音,人如其名的西門豔色巧唇微揚。

  夏候淳的眉微微往下壓,不太高興的射出幽光。“你是要我監守自盜,挖自己人的牆角?”

  “反正你愛錢嘛!除了中央銀行的地下金庫外,有哪裡的金塊金條比得上咱們龍門的珍藏。”以及那些價值不菲,卻被主子們當垃圾堆積的稀奇寶物。

  若非親眼目睹,她還真難想像用黃金鋪地,珍珠鑲牆,美鑽抹柱的景致,四下雜亂堆放的古董字畫比北京故宮收藏的還豐盛,多到讓她眼花撩亂,還不慎撕毀一幅價值上千萬美金的唐寅“九美圖”。

  當然,她並未受到責罰,畢竟那只是門主遊古代隨手帶回來的“雜物”,管他外界的收藏家多麼覬覦,得之容易的物件一樣被視之無物,當成空氣處置。

  “如果哪天嫌命太長的話,我會考慮閣下你的建議。”在那之前他會先拖個墊背的,給閻王當見面禮。

  “怎麼!沒膽?”西門豔色挑釁。

  “少用激將法,有膽你當開路先鋒,初一、十五我會為你上炷香,開瓶香檳祝賀你好走。”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還不想太早死。

  以舌頭在筆尖上舔了兩下,滿臉輕誚的夏候淳在冊子上添上一筆,闔上冊子便往口袋裡一塞,稀鬆平常的看不出一絲異狀。

  他、司徒五月、皇甫冰影、南宮焰、西門豔色,這五名在黑白兩道響噹噹的人物,私底下與正常人無異,平凡到令人感到無趣。

  若是他們刻意隱藏其黑暗身分,沒幾人有本事識破其偽裝,行事作風與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堂主的張狂,以及風、雨、雷、電四護法的沉斂有所不同,故意低調的融入人群,不突顯自身的獨特。

  除非他們有意暴露數百萬人仰止的地位,否則就如錯身而過的路人甲乙丙丁,輕易的化身為任何人。

  只是月華難掩其光,璞玉藏土仍然難免展現跡象,即使這幾人自認為是零缺點的正常人,可是言談舉止仍不免流露龍門子弟的霸氣和自信,讓人在多覷一眼後會多添一句——

  怪人。

  “呸!呸!呸!想死別找我,這只貓的責任歸屬該給誰,大家心裡有數吧!”想走?!未免天真。西門豔色將話導回正題。

  啪的一聲,風未起,通往外頭的門忽地關上,四雙似笑非笑的賊眼同時落在正起身欲溜的身影上,以蠻橫的手段迫使其無從開溜。

  所謂要找冤大頭得趁早,相中目標絕不罷手,別人不入地獄就得自陷水深火熱,貓命遠勝人命,此時不推別人去死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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