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冰心戲石心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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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愛看戲。但她說:「他們的脾氣很怪,不喜歡有人插手,所以我們要容忍他們的怪脾氣,多體諒一些。」 「煙,你說這話時怎麼舌頭不會咬掉?」向景天覺得她太虛偽了,只有石拓那超級「盲人」會相信她的說詞。 「天景向,你要是嫌手腳不動會生銹,這串人筍就勞你多費心。」龍煙的意思是要他將他們帶至王爺面前論罪。 「不許叫我天景向。」向景天不滿被改名換姓。 龍煙無賴地朝他扔一把瓜子。「誰理你。」 老王爺端坐在大廳,痛心地看著他最得力的王府統領李湖五。他的兩側分別坐著王妃和李暘。 「為什麼?我待你不夠好嗎?你要這樣對待我。」他自認寬以待人,嚴以律己,從不曾有愧於他人。 李湖五羞愧地低下頭。「王爺,屬下被利欲熏昏了頭,才會做出此等錯事,請王爺原諒。」 老王爺怒道:「原諒?你要我用什麼理由原諒你,你想要我一家三口的命呀!」要不是向景天機伶,事先安排他們夫妻暫移鄰室休息,正欣喜妻子身子無礙的他,絕不會去提防旁人暗算,現今恐怕早已身首異處,他自己死不足惜,但連累妻兒他要如何原諒。 「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並非出自真心。」李湖五後悔了,不該受人搧動。 奉命?難道幕後另有主使者?老王爺質問:「你是奉了誰的命令?」 「稟王爺,是大世子先以利相誘,再以威淩人,要小的對王爺痛下殺手。」李湖五老實說道。 阡……阡兒?!老王爺不敢相信,「你……你所言屬實?」 「絕無虛言。」 老王爺聞言大受打擊,臉色黯淡地接受妻兒的撫慰。「兒子想殺我,我這個做爹的是不是太失敗了?」 「相公,是權力腐蝕他的心,並非你的不是。」王妃握著他的手說道。 「你早就知道他有奪權弒父的野心?」老王爺看著她,心想難不成他才是最後得知真相的人? 王妃難過地說:「在我中毒前就看出一點跡象,但當時的他只對權位有無比的熱忱,沒想到他居然狠心到連父母手足都要傷害。」 「為什麼不告訴我?」老王爺痛心極了,自責地想,養兒乖戾是他的錯,要是他多用心點,也許……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我試著要導正他錯誤的思想,心想他尚有可救之處,再怎麼說我也養了他二十幾年。」 小時候的阡兒很可愛,伶俐聰明又善解人意,因此她打心眼就喜歡他。平心而論,她對三個兒子一律一視同仁,絕不會因血緣關係而有偏袒,甚至她還會因拆散阡兒和親生父母而心懷愧疚,對他比親生兒子更加疼寵。但過多的愛反而養成他偏激的個性,使他太過於看重權力物欲,以至於起了邪念。 「罷了,我們當作沒養過他。」老王爺手一舉。「來人呀!把李統領押入大牢,明早送衙門受審。」 「是。」府裡的侍衛將一干逆賊押入地牢,剩下看戲的向景天深覺事已不關己,於是悄然地隱去。 龍煙打了個好大的哈欠,往石拓背上重重一拍一推,將他推至老王爺夫婦面前。 「王爺,你們的家務事我不奉陪,請自行了斷。石頭,別聊太晚,少了你這個大抱枕,我會睡不好覺。」她先是向老王爺頷首,再轉向石拓,留下令人臉紅的明示後,一臉困意地離開他們走回房內。 王妃臉上佈滿激烈情緒,打石拓和龍煙跟著向景天身後進來時,她的目光就緊緊鎖在石拓那張和李暘肖似的臉孔上,幾乎要遺忘周遭的聲音。她知道眼前的男子正是她失蹤的兒子,李炘。 「孩子,你過來。」她柔聲道。 石拓順從地走到她面前,以頎長的高度俯望著他夢中母親的容顏。「王……王妃。」 雖然他失去了記憶,但每當在睡夢中總有一張秀雅的笑容不時出現,以前他不解夢中人是誰,只是很喜歡看見她的笑臉來夢中相會。現在他很清楚眼前典雅雍容的貴婦,是他的母親。 「你受苦了,孩子。你不該叫我王妃,我是你的親生母親呀!我的炘兒。」因為激動,王妃的手在顫抖著。 「炘兒?!」這是他的……乳名?熟悉的片斷記憶,再一次湧上石拓的腦海,他看到兩個容貌相似的小男孩,窩在一個女人懷中撒嬌。 「你是李炘,字揚武,小名炘兒,你還記得嗎?」王妃站直身子,緊緊拉住他的手腕。 石拓愣了一下,不太習慣女人的碰觸。「小時候我被師父所教時,因後腦受到撞擊而失去記憶力。不過,我記得你的臉,十多年來從不曾改變,也常有一些莫名的片斷閃過,只是從未如此清晰過。」 「沒關係,那時你才五歲,要你記住一切過往是有些為難,娘到現在還仿佛看見那頭大黑狼叼走你的情景。」王妃一想起此事,不禁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轉動著不讓它輕易滑落。 石拓心一慌,笨手笨腳地要為她拭淚。「娘……娘你別哭了。」他以求助的眼神望向同樣蓄著淚光的老王爺和李暘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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