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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我仍然敬重你,可是感情的事非你我能控制,我的心裡已沒有她,再強求只會徒增苦惱。”司徒悔把話說白,不願拖泥帶水,藕斷絲連。

  看他一再拒絕,司徒慶難免有怒。“你要我求你嗎?”

  他搖頭。“不,我只是不愛了,沒辦法再給她她想要的。”

  目的已達成,沒有利用的價值了。

  “如果我保證不再和她聯絡,從此遠離她,你是不是就釋懷了?”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問題是你做得到嗎?”司徒悔在心裡諷笑,以看到他的痛苦為一快事。

  他就是要折磨他們,讓司徒一家不得安寧,永遠背負著不堪的回憶虧欠他,任他予取予求,最後所有人都不快樂,抑鬱一生。

  殺人兇手不能得到幸福,他不會讓母親自死,她的怨、她的恨、她的不甘,身為兒子的他會一一替她討回。

  “我……”他能嗎?司徒慶自問。

  司徒悔幽然地歎了一口氣。“只要清霜的一滴眼淚,一聲低泣,不論你和她相隔多遠,你還是會拼命趕到她身邊,給她慰藉,陪她度過低潮。”

  人性的弱點拿捏得分毫不差,他花了三年時間挖了坑讓他們跳,豈會容許有脫逃的機會。

  深吸了口氣,司徒慶強忍椎心之痛說道:“我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她再也找不到我。”

  若能抹去她眼底的淚,讓她重拾歡顏,這點犧牲算什麼,反正她要的從來就不是他,他還能自欺欺人的以兄長自居嗎?

  “何必呢?”

  令人意外的,開口的並非司徒悔,而是看不下去的唐破曉。

  “你說什麼?”一個高中小女生在同情他嗎?

  “你是男人吧!你的骨氣哪去了?雖然我不曉得你們兄弟在搞什麼鬼,可是喜歡就去追嘛!裝什麼悲情主角,既然都要失去了,何不賭他一賭?!”什麼都不做的人最可悲。

  “小曉,別多管閒事,去挑你的禮服。”一見司徒慶似有動搖,司徒悔連忙出聲阻止。

  心細如發的唐破曉笑著揶揄,“愛要及時,活在當下,人能活多久沒有定數,我爸媽快快樂樂地出遊,抬回來的卻是兩具屍體。”

  “小曉……”他心口一抽,為她話中的感傷心疼不已。

  他只知道她父母雙亡,卻沒想到她也曾面對死亡,年幼的她怎麼受得了喪親的打擊?

  “哎呀!別可憐我,我現在也活得很好呀!只不過我姑姑每天都要逼我說一句『全天下的人我最愛姑姑』,感覺很嗯心。”還不能不說,否則下場會很淒慘。

  唐破曉一番話說得輕快,卻發人深省,至少司徒慶聽進去了,他眉間的皺折少了些,若有所思的神情不若先前嚴肅。

  但是以他感情內斂的個性來說,要他把一切攤開來講比登天還難,司徒悔就是看中他這個弱點,才能隨心所欲地擺弄他,讓他陷入自我厭惡的惡性循環中,無法走出自設的迷障。

  “你們都杵在這裡幹什麼?!到底要不要買衣服?”看了讓人生氣。

  明明是來下馬威的,想逼那個小女生自慚形穢,主動離開,好讓每天來訴苦的白清霜回到司徒悔身邊,不再哭哭啼啼的觸人黴頭。

  可是這會兒重話沒說兩句,讓小丫頭淚眼汪汪的離開,反倒是站著聊起天,害晾在一旁的司徒歡無事可做,讓人指指點點的當猴子看。

  “歡,我們回去。”

  “回去?”她傻眼了。

  “我需要再想一想。”總覺得他有地方做錯了。

  司徒歡生氣地推了他一把。“你耍我呀!說什麼要讓人家難堪,結果你先打退堂鼓!”

  “夠了,司徒歡,別忘了我是你二哥。”居然沒大沒小的對他大吼大叫。

  她略微收斂地壓低聲音,仍帶不滿。“你答應買給我的鉑金包別忘了,我今天一定要拿到。”

  “好啦!別再說了,卡給你自己去買。”什麼概說不該說的全說了,她腦子裝的是稻草不成。

  滿臉土色的司徒慶將沒大腦的妹妹推出精品店,連頭都沒回地將人塞入車子裡,油門一催揚長而去。

  若他回頭多看一眼,恐怕會看到一張陰鷙臉孔,冷如冬雪不帶一絲笑意,陰惻惻地目送他離去,宛如來自地獄的修羅。

  §第七章

  “你在生氣嗎?”

  “不是。”

  “你在發火嗎?”

  “不是。”

  “你在惱怒嗎?”

  “不是。”

  “你在捉兔子嗎?”

  “不……你在耍我嗎?”什麼跟什麼?

  唐破曉可愛地吐舌一笑。“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想讓你開心點嘛!”

  瞧!她還特地陪他到野外踏青,看看山,聽聽河流潺潺流動的聲音,放空心靈吸一口花香,遠眺藍天白雲,做一趟大自然的洗禮。

  雖然河水有些髒、遊魚翻肚,垃圾處處可見,但起碼青山常在,滿山野花盛放,心意重於實質享受,再挑剔就太不知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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