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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殷紅的桃唇微歇,如黃鶯出穀的輕柔嗓音由空穀飄起,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不打緊,你們嘻嘻鬧鬧的聲音倒也熱鬧。”多少除去一些煩憂。

  “聽到了沒,小姐喜歡我們打打趣,閒聊廢話,就你最拘謹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管東管西。

  “那是咱們小姐心地良善不與你我計較,若換了二小姐不早被打死了。”她是跟對了主子才有福好享。

  一說到二小姐的惡行,天真的蓮兒還是嚇得臉發白。“啊!你別提了,我怕作惡夢。”

  同樣是一胞雙生的姊妹卻有迥異的性情,大小姐楚仙仙為人和善,不輕易動怒,柔柔順順的善待每一位下人,和煦的笑臉始終不醫卸下,深受下人們愛戴。

  反觀二小姐楚芊芊脾氣爆烈,心機深沉,一個不合意便拿身邊的人出氣,動輒辱駡鞭打毫不留情,死傷無數的僕傭便是她一人所為。

  幸好兩姊妹的興趣不同,彼此並不親近,因此服侍楚仙仙的侍女得以逃過一劫,不必忍受楚芊芊反復無常的性子。

  “瞧你,惡人無膽。”早該讓她去二小姐那裡磨磨,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你又欺我。小姐,您幫我訓訓荷花姊姊,她老愛嚇我。”她不快的嘟著嘴,一副受委屈的神情。

  “小姐,您別理她,她都快爬到您頭上去了。”惡奴欺主。

  “荷花姊……”討厭啦!說得好象她很可惡似。

  輕脆的笑聲咯咯響起,兩人停下爭執望向笑靨迷人的小姐。

  “你們一路吵個不停不累嗎?到了人家家裡作客可不能這般隨興。”畢竟不是自個莊裡不好胡來。

  “不累,不累,有人逗嘴才不會無趣。”

  “奴婢會小心行事,絕不讓小姐難做人。”

  一輕浮,一穩重,兩種回答都令她會心一笑。

  蓮兒的童心讓人心境開朗,不作多想的忘卻煩憂,處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中如同一道清泉,輕易洗去醜惡的不堪,雖然驕縱了些,但不失赤子本色。

  而荷花處事圓滑,為人機伶,懂得看場合適時打圓場,沉穩冷靜的性情足以託付重任,不致失了差錯而令主子蒙羞,是閨閣千金最佳的左右手。

  一動一靜的兩人配合得相得益彰,不會爭寵或諼罵,令沉靜的楚仙仙不致過於枯燥,有伴逗她開心。

  只是……

  “真羡慕你們的無憂,笑口常開不用為重重包袱所捆綁。”少欲的人比較懂得知足吧!

  她便太貪了。

  不懂人情世故的蓮兒眨眨眼,以不解的神情看向荷花。“小姐在說什麼?”

  嗤!小奶娃。“小姐不是我們又怎知我們無憂,誰的身上沒包袱呢?就看您甩不甩得開,其實我們更羡慕小姐的清雅脫俗,宛若不食人問煙火的仙容。”

  咦,好深奧的話哦!她怎麼都聽不懂,荷花姊姊真厲害,居然瞭解小姐在說什麼,她要多向她學習。

  “紅顏易老,再美的花兒也有雕謝的一天,你怎能期待膚淺的容顏能換來一生恩寵呢!”她太明瞭年華老去的悲哀,娘的落寞緣自爹的冷落。

  雖說妻妾成群不算什麼,但是在受盡一切寵愛之後反被新人取代時,那份心酸和遭遺棄的痛苦難以筆墨形容,嗚咽終日亦無人探問。

  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如今茹素的母親早已看開,守著佛堂為一家子祈福,不再為何人受寵而心痛不已,正室夫人的地位不變,沒人動搖得了。

  “小姐勿輕待自己,荷花相信司徒公子會明白您的蕙質蘭心,不致做出錯誤的決定。”誰會棄小姐如此出塵的嬌媚呢?

  身為女子的她都常因小姐的美麗而看得發呆,何況是世俗男子。

  楚仙仙苦笑地揚起唇畔澀意。“花有千萬種姿態,可不是人人皆惜花,我怎能妄自尊大地以為他是惜花人。”

  各花入各人眼。大哥信箋上是如此蔑述,一副不以為然。

  但是她深刻瞭解其中的含意,牡丹、芍藥各有風情,有人喜愛丹桂的清香,有人沉迷月季的濃豔,枝上雪梅更得風雅人士眷戀,因心態上的喜好各有不同。

  相同的一盆好花不見得人人都歡喜,她雖擁有絕世的容貌卻不一定能得人心,感情的事如同一朝春雨,變化莫測難以捉摸。

  不知何時開始,她不經人事的芳心遺落在一名少年身上,歷經歲月的洗禮益發沉澱,難以自拔的思念長成偉岸男子的他。

  該說是命運的捉弄吧!居然會淪陷得這麼深,沒有回頭的機會。

  一接到大哥的書信她簡直不敢相信信上所言,心口為之一緊地痛麻了知覺,怎麼也不願接受事實的一閱再閱,直到她將信箋翻爛為止。

  姑母的好意分明是將他推入萬丈深淵,也傷了她一顆期盼的心,梁上燕豈能入廳堂,豈不貽笑大方。

  不管他是否出自無奈或別有所愛,她都不能坐視不理地任他毀了自己,她有必要拉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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