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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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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難道我沒告訴你,我在送你的田地裡有一座米倉,我記得它……呃,剛被填滿……」她越說越小聲。 蘇朧月用力瞪她,再瞪,瞪瞪瞪。 蘇輕憐被瞪得很心虛,只好轉移話題,眼一瞟,就看到應該隆起的肚子扁掉了。 「姊姊,你不是應該剛出月子,怎麼就來了?」 「孩子早產了,幸好一切平安。」所以她早出月子了。 「你用走來的?」這也未免太辛苦了。 「坐馬車,但馬車壞在路上,兩個婆子、三個丫頭都跑了,我走了三天才走到,差點餓死在半路。」 呃,真悲慘。蘇輕憐與丈夫對視一眼。 「還有,你什麼時候才要給我飯吃,你知不知道我餓了多久,再不吃飯我就暈給你看。」還好,她還有個好妹妹。 蘇輕憐與丈夫皆無語,瞧她中氣這麼足,暈得了嗎? 「皇商?」是不是頒錯人了。這是蘇輕憐第一個想法。 但是明黃色聖旨明明白白地寫上兩夫妻的名字,妻榮夫貴的指明,齊正藤之妻蘇氏救民無數,以無私的胸懷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其仁善之舉堪為行商典範。 賺了銀子還被褒獎,世上還有這麼叫人啼笑皆非的事嗎? 說實在話,小夫妻倆有點不敢受,不過是聖旨,不受也得跪接了,他們還沒有掉腦袋的打算。 只是皇上怎會知道他們呢?他們不過是兩個升鬥小民而已。 原來蘇輕憐的爹蘇正通向皇上上了奏摺,言明此次的水患受災最為輕微,是因女兒的建言,以及她廣施米糧、安撫百姓,這才度過一場大劫難,一切都要歸功於足智多謀的女兒。 而且不只蘇正通上奏了,受到恩惠的管大人也上表表揚,指她為慈心女子,當為婦人指模。 兩位地方官同聲讚揚,身為一國天子也不好不表達一下意思,只是國庫空虛、糧食不足,實質的獎勵就免了,直接封為皇家專使,以後稅收免繳三成。 這……有好處的事就收下吧,生意人是哪裡有便宜占就往哪裡去的,一年免三成稅金可是省下好幾千兩,當皇商也不吃虧。 於是很勉強的,兩人成為皇商。 可是意外地,他倆成為皇家寵兒,因為他們種出反季節水果、反季節蔬菜,還加工各種宮中娘娘喜歡的水果酒、水果醋,以及酸甜適中的蜜餞,每年供給宮裡的數量相當可觀。 「好,好,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們齊府會成為皇商,你們給祖宗長臉了,我很高興……」說到一半的齊向遠似有所感觸,老淚縱橫的啞了音,他悄悄以手背拭淚。 不是每一個商人都汲汲于名利,他們在追逐財富時,不求萬世流芳,至少也要光宗耀祖,百年之後也好向先人交代,沒有辜負祖先給的姓氏。 齊向遠銀子有了,妻妾兒女一個不少,他在商界有名望,是有目共睹的出色商人,該出手時是絕不手軟的狠厲,他一生就用在商道經營,以為到交棒時還是士農工商最末微的一流,即使賺足了財富卻受人鄙夷。 沒想到他養了個爭氣的兒子,兒子又娶了聰慧能幹的妻子,小兩口一柔一剛的把持裡外,不驕矜、不散漫,有長遠的眼光,一次的審時度勢就為齊府爭來莫大的榮耀。 皇商呀!他作夢都會笑醒,人生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 該放權的時候就該放權,不要眷戀,尸位素餐,他老了,上了年紀,年輕一代的子孫已經長成,他不放手,他們如何能長成參天大樹呢!磨練是最好的成長。 田氏肚子裡那個快生了,若是老二媳婦再懷上,一手抱一個,含貽弄孫,他這輩子就沒白活了。 此時的齊向遠已有交權的念頭,看著皇上御賜的朱漆匾額,他是既歡喜又感慨,人的一生很短暫,很快就走到盡頭了。 「爹,這是意外之喜,我們也沒想到會獲此殊榮,只是覺得糧食多了不拿出來佈施,會有多少人盯著咱們手上的糧,若不做些動作就要來搶了。」 有些事是瞞不了的,齊府一車一車的糧食往城裡運,大多還是白米,那些缺米的商鋪還不瞪紅了眼,想從中分點羹。 米賤傷農,可遇到顆粒無收的慘重災情時,原本一斤十文錢的米價漲到五十文,而且還有市無價,一些存心撈一筆的糧商還故意囤糧,暗中操縱讓米價一路攀升,高到一般百姓買不起,只能束緊肚皮望米興歎。 齊府是商賈,當然也想賺錢,但他們多了一樣東西叫良心。在合理的價格下,齊府商鋪願意讓每一個上門的客人都能滿意,歡歡喜喜的離開。 做生意要長長久久,講求誠信,若是一次、兩次的高價把客人嚇跑了,那下次還有誰肯來交易。 利民也是利己,少點利潤,多點穩定的客源,這才是真正懂得做生意的商人,他們要的是源源不斷的回頭客。 正好他們手上有糧,妻子和妹妹又提出以府中的糧食賑災,夫妻倆便趁機推出水災前的米價多加一成的價格售糧,一次以五斤為限,不做大批販賣,讓每個人都能吃飽。 看起來齊府鋪子吃虧了,其實是賺大發了,因為沒錢的百姓只會來他們鋪子買糧,或是以賒欠的方式,用來年償還的辦法來借糧,齊正藤與蘇輕憐賺到的反而比想像還要多。 雖說市價一成表面上看來不多,可是積少成多,十幾萬石白米換算下來是穩賺不賠,他們還賺到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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