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嫁妝滿地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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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個破相的,要不是姑姑極力撮合,我才看不上他。」 「噓!姑娘,輕聲,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說出口,這攸關姑娘的終身大事。」竟蔻在一旁提醒。 方玉蟬忿然,卻也噤了聲,讓下人把東西快快抬進齊府,自己在丫頭們的簇擁下進了門。 出了城,向北走了約二十裡,在湛藍的晴空下,滿是砂土飛揚的道路像蒙上一層水霧,反照出刺眼的日頭。 繞過小路又往西走了約五裡路,入目一片鬱綠,幾棵高大的樹木擋住陽光,帶來一絲絲涼意。微風輕送,讓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覺。 出了林子,遠眺是一塊雜草叢生的山坡地,頗有高度,行走的路被雜草淹沒,到處是芒草和蔓藤,其中隱隱可見幾棵結果稀疏的果樹,很是寂寥地與野草共生。 「這裡是我爹當年分家,我小叔分得的果園,當時的果樹收穫甚豐,我小叔看中現成的利益不肯鬆手,我爹看在自家兄弟的分上不與他爭,便讓給他了。」爹他退讓了很多,為了兒女的將來,他把吃虧當磨練。 「怎麼會荒蕪成這樣?」放眼望去,除了雜草還是雜草,荒廢地了無人煙,只有兔子、松鼠穿梭其中。 「這幾年,我小叔一心放在鋪子上的經營,對果園就不太上心,前年和果園管事因理念不同吵了一架,管事一氣之下就走人了……」 小叔以為只是果樹而已,放著也會自己開花結果,根本不需要人來管理,時候一到派人來採收就是,他還能省下一筆銀子另做他用,既省事又不用聽人在耳邊嘮叨。 誰知那一年特別炎熱,雖不到無水可用的地步但也幾乎快熱死了,疏于看顧的果樹因無人澆水而枯死了一大半,另一小半也蔫蔫地,開了花卻結不成果,有也是小小的一顆,和以往豐碩的果實不能相提並論。 小叔見狀氣得破口大駡,原本想請人重新整理一番,可是一聽到樹苗的價格和整地的費用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且還要等果樹長成才能采果,起碼要兩、三年後才能回收成本,當下便打了退堂鼓,決定廢園。 「你看這裡的地勢不錯,土壤也很肥沃,廢棄了非常可惜,既然它曾經結出碩大的果子,表示適合栽種,我費心弄個幾年也能成氣候。」她想要自己的果園很久了,果子成熟了還能釀水果酒、水果醋,做果醬。 她想起酸酸的蘋果醋,糜爛成糊的梨醬,還有桃子酒、杏酒,李子釀的蜜餞和酸梅、酒釀青果…… 「所以你想買?」齊正藤聽出了她的意思。 蘇輕憐輕聳雙肩。「不是每個人都有經商的才能,我小叔的心太大,想要的東西太多,可是又太過急躁,不夠穩定,他把全部的身家投注在鋪子裡,以為能大發利市,誰知道一本萬利成了賠本生意。」 這就是她只想買田置地而不開鋪子的主因,因為變量太多了,不光投入的心血能不能回收是個問題,還要防地方上的勢力介入,同行間的嫉妒和陷害,紅眼者的心機與算計,還有進貨、出貨的通路……林林總總的煩心事可不少。 她自認沒有做生意的天分,也懶得與人交際,應付形形色色的客人,還得穩住店裡掌櫃和夥計的心,讓他們沒有二心、任勞任怨的為鋪子打拼,這些太費心了,她做不來。 種田就簡單多了,只要不遭遇天災人禍,地一整好就播種,種子長大就施點肥,除除草、捉捉蟲子,一季一季的收成是可以期待的,有米有糧就豐衣足食,不用求他人,不需要和人鬥智,爭權奪利拚個你死我活,人的一生很短暫,她不想重活一世又為這些事傷神。 「……剛好酒坊的管事給我送來三個月的營收,我爹來信問我手頭上有沒有余錢,說小叔想要賣果園,終究是自家的地,一筆寫不出兩個蘇字,我能幫就幫,反正我也愛買田,買誰家的不都一樣。」她真被她爹逗樂了,明明是救窮,還說得像上市集買根蔥,誰家的蔥不是蔥呢! 「要我出面替你洽談嗎?你小叔怕撂不下面子。」壓低價錢嘛,肯定是不肯,若是哄抬價碼,她也是不喜。 畢竟是叔侄,沒必要為了一塊雞肋似的山坡地而鬧得不愉快,血緣關係斷不了,親戚還要長長久久做下去。 聽到齊正藤的主動提議,蘇輕憐喜出望外的笑眯眼,「謝謝齊二哥了,你真是救我於水火的大恩人。」 她真的不願與自視甚高又自私自利的小叔打交道,他那人的眼睛長在頭頂上,嫌她爹的官小,不能提拔兄弟,又怪大哥不照顧自己人。不讓他在賺錢的酒樓插股,還瞧不起她買地買田的行徑,認為她不安於室,窮忙活。 反正沒有一個人他看得上眼,好高騖遠的小叔總認為他有一天會出人頭地,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要下來走走嗎?」以她的個性,怕是已經待不住了。 「止等著你開口呢,老窩在馬車內,把人都窩懶了。」正好起來松松筋骨,活動活動四肢。 車簾子一掀開,葫蘆雙喜紋紗衣,翡翠撒花洋縐裙的娉婷女子一露面,明霞骨,沁雪肌,鴉鬢半垂,半是淘氣半是俏皮的擠眉弄眼,巴掌大的小臉盈滿朝氣。 齊正藤驚豔的怔了一下,略微失神的一恍,隨即走上前,扶住正在下馬車的頑皮姑娘,手指一握住腴嫩小手便不放開,裝作不知的牽著她往前走了好幾步。 「齊二哥,你的手……」是不是該鬆開了? 「怎麼了?」他一臉坦然。 是她想多了嗎?蘇輕憐覺得交握的手心有點熱熱的。「齊二哥,男女授受不親,你不好牽我的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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