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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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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裡蒸了饅頭,每個人六個,是兩天份的量,一次做好可以省柴火,但溫家捐米捐糧捐藥材,因此他們可以隨時取用。 「走不動了。」他兩條腿僵硬如石。 「什麼?」 司徒飄花剛說完不久就倒下去了,但雙手還是緊抱著孫如意,連帶著她也一起倒下去,摔在他懷中。 「真好,軟玉溫香……」有她做伴,他死也甘心。 「放手,讓我起來。」被人瞧見了不好。 每個人只專注在外頭的天氣,無人注意廊道上的小動靜,大家都自顧不暇,哪有心思說三道四,他們只盼著天氣趕快放晴,好回去重整家園。 只是孫如意有些難為情,兩頰飛紅地推著身下男子讓他放開手,這年代對女子很嚴苛,禮教的束縛極為嚴格,男女授受不親,否則一句不鹹不淡的流言就能毀了一個女人的清白名譽。 「不放,我喜歡抱著你,我怕你又不見了。」他真的慌了,無法想像沒有她,往後人生他該怎麼辦。 孫如意鼻酸,強忍住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你不吃點東西不行,萬一你倒下了,誰來保護我?」 「如意,你真好……」這個時候只有她會在意他,關心他是否吃飽穿暖,有沒有受傷。 「我不好,我現在在生氣。」她佯怒。 他一聽反倒很開心,壓下她的頭重重一吻,「不生氣,我什麼都聽你的,你給我當娘子,管著我。」 「德性!」孫如意碎了一口,臉紅得像蒸熟的壽桃,又香又軟,手指一戳一個窩。 「扶我,如意,我真的沒力氣。」他低聲的撒著嬌,一副氣虛力竭的模樣,連下顎都長出青須了。 看著原本意氣風發、傲氣十足的玉面公子憔悴不堪,一臉髒汙,她心疼的歎了口氣。 「把手搭在我肩上,你自個兒也使點勁,我這點小身板可扛不住一座山。」 聞言,心情放鬆的司徒飄花放聲大笑,驚動其他在寺中之人,紛紛探出頭一瞧。 「如意,看來你非嫁我不可了,這些人都瞧見你輕薄我,你可要對我負責。」他挑了挑眉。 輕薄?他真敢說! 孫如意借力使力將人扶起,再一口氣把人抬高,忽地重量壓身,她顛了一下差點翻倒。 「你可真重,把通州的泥沙全背在身上不成?」 她一步一步的挪著,死拖活拉的將司徒飄花帶進溫家女眷所在的襌房,青蟬見狀連忙上前幫忙,一主一婢扶著他走到小胖墩睡的臥榻,將人放在睡得正香的孩子身側。 「如意,這是誰?」 幾個溫家女眷連忙湊過來,看他體力耗盡的樣子,又是熱湯又是肉夾魏的送上前。 「他……一個車夫……」她心虛的看向還有力氣勾唇的男人,眼神不自在的轉開。 此時的司徒飄花臉上還貼著面色蠟黃的人皮面具,一身又是泥又是土的十分狼狽,菜幹似的勁裝皺得像粗布,一看就是幹粗活的,不像翩翩貴公子。 「是車夫呀!那也要讓人吃飽喝足了,外面這天氣誰也不好過,能幫一點是一點……啊!別噴我身上!」 嗚嗚嗚,全是湯汁了,黑稠稠的不好洗啊…… 「苦。」司徒飄花一臉歉意的說道,他以為是真的湯,一口下肚才知帶著微苦,這才噴了出去。 憋著笑的孫如意重新給他倒了一碗。「防風寒的,裡面加上防風、生薑,桂枝,香蕎,辛夷,蒼耳子……」 這藥廚房煮了一大鍋當茶水喝,誰覺得頭重了、身子發熱了就去喝一碗,以免病了。 *** 「放……放晴了……」 「天啊!雨停了,雨真的停了……」 「看,出太陽了,好暖和。」 「娘,可以回家了!」 小孩高興的往上一蹦,牽著爹娘的手就想回家,但是兩人一動也不動,他們臉上沒有一點笑意,反而嚎啕大哭起來。 一個人哭,其他人也跟著哭了,每個人眼中只有悲傷,更有種不知該何去何從的茫然。家在哪裡,要怎麼回? 他們看不見呀!從山上往下望就是一座泥城。 從發大水那天開始又連下了十餘天雨,如今雨停了,城裡的水卻還沒完全消下去,至少要再三、四天才能進入。 而那堆積的泥沙把回家的路都給堵住了,若不下死力清一清,肯定過不去,那些泥巴堆得比人還高。 更重要的是田毀了,作物沒了,顆粒無收,接下來的日子吃什麼? 沒糧、沒錢、沒屋子住,人哪還活得下去,百姓們看不到明天在哪裡,只能哭乞老天爺憐憫。 「朝廷會派人南下賑災吧?」看到通州城的慘狀,孫如意心裡自然難過,想著能為他們做什麼。 「難。」 「難?」她一睜目。 司徒飄花趁沒人注意時往她鼻頭一點。「是很難,通州離京城太遠了,且不說路程,就算剛遭了災就速去通傳,還得等調糧送糧、指派官員,沒有一個月是辦不到的,若是路上再耽擱,八月中能到已是萬幸。」 「那人不是都餓死了!」她氣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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