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金山為聘妻為天 | 上頁 下頁
四十五


  「我失策了。」唉,一步錯,步步錯。

  又來了。殷如素懶得理他,坐在樹上看得更遠,她覺得自己離天空很近,心也更開闊。

  「我應該叫暗五在我身上塗點血,用染血的白布多繞上兩層,臉上則用粉抹白,裝出不醒人事的樣子倒在床上,你必定心急如焚的狂奔而至。」懊惱不已的趙無疾自說自話,不時輕歎兩聲好搏取同情。

  「狂奔而至不太可能,即使名分已定也不容許我做出有違禮制的事,何況我們無名無分,不過肯定心急如焚,我怕來不及見你最後一面。」除了祖母外,他是第二個無條件寵著她的人,人非草木,她會不舍、會心疼、會為他不甘心,人生的路剛要起步便中止。

  那一句無名無分令趙無疾深幽的雙瞳倏地一暗,又聽見什麼最後一面,臉色微黑,暗自堵著心。「鐵石心腸。」

  她反駁。「是實際,我不是你,你能做的事我做不得,我改變不了庶女的出身,那是我的硬傷。」

  「硬傷?」他聽不懂硬傷是什麼意思,但絕對不是好話。

  「說說看你在安南做了什麼?」無謂的話題再爭下去,兩人之間鐵定會吵起來。

  見她把話轉開,趙無疾瞪了一眼,但未惡臉相向。「安南這幾年並不平靜,只怕有人坐不住了。」

  「又要打仗了?」人未走,她已先為他擔憂,再會打仗的將軍也怕天有不測風雲的時候。

  「本來八月過後便會起事,不過……」他神情得意的一笑。

  「皇上便是派你去阻止戰爭發生?」皇上的心得有多硬,安南的民風剽焊,他想趙無疾死在那裡不成?

  你怎知是皇上?他用眼神詢問。「是推遲,讓皇上有時間命將軍練兵,以及籌備糧草。」

  「一定會打?」

  「必打。」安南王的野心太大,已經不滿足現狀。

  「你……會去嗎?」她不希望他去。

  趙無疾沉默了一下,伸手將她的頭推向自己胸口。「安南我熟,我是主將。」

  「那你還想娶我?!」一股怒氣忽地由胸腔噴發。

  「這是兩碼子事,我生,你是我的妻子,我亡,你是我的未亡人。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為了她,他不會折在安南。

  「趙無疾,你不要臉。」她臉微紅,氣他把生死兩字說得太簡單,不瞭解被留下來等待的人的心情。

  那是煎熬,只為前方傳來的一個信息。

  「要臉做什麼,我要你就好。」他嘻笑的往她唇上一吻。

  「你……」哭笑不得的殷如素有想撞牆的感覺。

  「好,別急,別氣,說件讓你包管笑出來的事,還贊我能幹。」做人難得幾回炫耀呀!以前做得再好也無人捧場。

  因為說不得。

  「說。」笑不出來拔你頭髮。

  他嘿嘿開始講古了。「我這回去了安南就幹了兩件事,一是炸了安南王私自開採的礦山,讓他的鐵砂和銀礦不能再開挖,入口處淹在幾十丈潭水底下。二是劫了他藏在地庫的銀子。」

  「多少?」一說到銀子,她的精神就來了。

  「一千六百多萬兩白銀。」運了十天才運完,快把他累死了,他都不知道銀子有這麼沉。

  「然後呢?」她要聽下文。

  趙無疾桃花眼一挑,眉飛色舞。「見者有分,一千萬兩上繳國庫,皇上樂得賜我兩座皇莊,說打仗不缺銀子了,兩百萬兩給了幫我搬銀子的人和暗衛營,剩下的全是我一人獨得。」

  他對自己人一向慷慨。

  她大受震撼。「你、你有四百多萬兩……」

  天呀!好有錢。

  「錯,是我們有四百多萬兩。」他把她算在內。

  殷如素急不可待的捉住他的手。「我們成親吧!」

  「嗟!財奴。」他笑著一啐,眼中多了寵溺。

  ***

  陽春三月。

  年年年頭接年尾,萬象更新又一年。

  轉眼間,又到了桃花開的季節,殷如素十四歲了,腰細腿長人標緻,嫣然一笑百媚生。

  年前,三夫人簡琴瑟為殷如惠定下一門親,雖然本人並不滿意,和杜姨娘上三老爺那兒

  鬧了一回,但是三房是當家主母做主,她們鬧歸鬧,最後還是得屈從,灰頭土臉的任人安排。

  婚事定於六月十八,在七月鬼節前完婚,這回簡琴瑟難得厚道,沒挑個三伏天出閣,否則一層層的嫁衣往身上穿,新娘子還不熱昏在花轎裡。

  不過在這樁喜事前,簡琴瑟的親女兒殷如卿已到了婚嫁日,五小姐的大喜日比六小姐早三個月,一開春便是她的好日子,連等都不必等。

  為了讓女兒嫁得好,簡琴瑟忙翻了,她絞盡腦汁捜括三房值錢的什物,還找殷老夫人要些珍藏的字畫、古董、擺件、擺飾、頭面、連春凳、子孫桶也不放過,一件一件往上添,就為了讓女兒風風光光的出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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