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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第十二章 有彼此的地方便是家

  「你不要命了嗎?傷那麼重還敢往外走,你瞧瞧,傷口又裂開了,血流個不止,你以為自己是貓呀!有九條命,怎麼也死不了!衛海天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這麼胡來,我肯定咬你,咬得你遍體鱗傷……」

  聽著耳邊念經似的叨隱聲,從鬼門關走了一趟的衛海天不僅不覺得聒噪,還認為有如天籟一般,讓他百聽不厭,身心歡喜,全身舒暢得像躺在無人的大草原上,迎風吹來沁人心脾的花朵芬芳。

  他忍不住笑出聲來,自己絕對是上天寵兒,給了他天仙似的嬌人兒,不嫌他一身新傷舊創,不在意他家亂如遭匪,溫柔婉約、蕙質蘭心、宜室宜家,是多少男兒渴望的賢妻良婦。

  「還笑,你這人沒心沒肺,一條命去了半條,差點當了閻王女婿,來了三個太醫全力搶救,原本以為你肩上的刀傷最重,沒想到背後那一劍差點將你剖成兩半,腹部中刀,傷及臟腑,血又止不住,快流幹了……」

  「你的剌繡越來越好了。」

  衛海天冷不防說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正在嘮叨不休的蘇明月怔了一下,不懂他話意為何。

  「聽說我的傷是你一針一線縫合的,谷太醫還稱讚你縫得好,又直又美,針腳密合,要是沒有你的好手法,我這條命真的救不回來。」

  他也沒想過會傷得這麼重,在安排屬下善後,以及命人入宮稟告皇上接下來的行動可以開始了,便整個人倒下。

  聽他說得雲淡風輕,蘇明月就來氣。「那是死馬當活馬醫,他們都說救不了,要我放棄,可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就血一直流,止不住嘛!那就縫起來,像縫羊皮水袋一樣,縫得密了就不會漏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的,一股腦地將烈酒倒在針線上,擅繡的她飛快地將他的傷口當繍布一針一針縫合,她以為她的手在發抖,可是縫完之後才知整只手臂都僵硬了,硬得像石頭。

  還是秋沫、回香又搓又揉,又用熱巾子敷了一夜,她的手才有一點點感覺,還是太醫開了藥抹上三天,她的手才恢復知覺。

  「月牙兒,謝謝你的不放棄。」衛海天輕握柔白小手,用著佈滿厚繭的大掌搓揉纖纖蔥指。

  他曉得她為他做了什麼,因此非常不舍,心疼她這雙為刺繡而生的天工巧手差點廢了,這輩子欠她的怕是還不清了,這般美好又堅毅的女人,是他的。

  「有什麼好謝的,換成是你也會想辦法救我,我們之間用不著再分彼此。」

  他是她、她是他,同生共死。

  蘇明月很感動,為了維護她,他拖著傷重的身子站在她身邊,足夠了,她的心塞滿對他的愛戀,從今以後,再也無怨無悔。

  「不一樣,你還要扛著我那一家子對你的謾駡和羞辱,他們根本不讓你救我,存心讓我死,我娘那張嘴說不出半句好話,弟弟自私,妹妹只想著攀龍附鳳……頂著層層風暴至今,你還好嗎?」他什麼也幫不了她。

  蘇明月訝然。「你怎麼曉得?」

  他狡猾一笑。「我有很多眼線。」

  「啐!准是谷太醫說的,他的嘴上沒把門,比三姑六婆還碎嘴。」從沒見過這麼愛說話的太醫,連院子裡長了一株婆婆丁,他也能從清熱解毒說到火炒煮湯,打個蛋花下去更香濃美味……

  若衛海天不是張翠花親生的,她都要以為那是仇人之子,一群人急著要救重傷的將軍,當娘的居然張開雙臂阻攔,還一臉嫌棄的說人不能死在將軍府,太晦氣,他們還要住在裡面。

  將軍竟然住不得將軍府,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滑稽的事,讓所有人都傻眼的怔在當場。

  有個不顧兒子死活的親娘,卻有個拚命護他的蘇明月,她不管張氏如何刻薄的嘲弄她,將阻攔的她推開,大步帶人往裡走,一行人把她當路邊石頭,完全無視。

  張翠花氣個半死,在房門外破口大駡,衛海風在一旁幫腔,同樣是怎麼難聽怎麼罵,最後還拖來一口棺。

  簡直是極品了,無可比擬,連太醫都說人活著沒死,母子倆卻用力敲牆拍窗,想讓衛海天不得安寧,活活拖死。

  隔天,不想和他們打照面的蘇明月便讓小四等人帶人守在院子外,未經允許衛家人不得入內,若有喧譁准許動手,只要不見傷隨人玩,要讓他們怕,再也不敢靠近。

  「就算他不說,我身邊的人還不會開口嗎?他們把你贊得像一朵花,害我狂飲好幾缸醋,這麼好的你陪在我身邊,我真是三生有幸,這輩子只對你好。」

  衛海天不只慶倖,還有些後怕,若非奉皇命回老家查緝有人私下招兵買馬一事,他不會遇上她。

  其實幾年前他回去過,卻聽說蘇家搬去外地,音信全無,他才又落寞回京,沒多久就去了邊關。

  「那你還退婚?」想到這件事她仍有些堵心,雖然那時的她並不在意兩人的娃娃親,可是心裡還是不舒坦,她覺得要提退婚也應該是她提,由男方提起好像她這人不好,何況他的家境還不如她。

  他呵呵一笑,把她想抽出的手握得更緊。「因為我傻。」

  「狡辯。」她一啐。

  「所以傻人有傻福,兜了一圈我們還是在一起。」天定良緣是切不斷的,他倆的緣分早已註定。

  「哼!誰和你在一起了,自作多情。」她還在惱他傷沒好就私自下床,縫好的傷口又泌出血絲。

  因為縫得很密,因此傷口並未裂開,可是肌肉的用力又把縫合的傷處撐開了些,不仔細看還真像傷口又開了口。

  蘇明月氣衛海天不珍惜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命,目前他最重要的事是休養,其他事不用放在心上,忍一時之氣,日後總有機會討回來。

  「是誰自稱將軍夫人,把公主氣得都哭著跑掉了。」他取笑,卻也心疼她受的委屈,似乎她總是受他的牽連。

  「你要捨不得我欺負你的金枝玉葉,下回我避得遠遠的,不壞你們的好事。」她反擊。

  他一聽,額頭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別呀!我的好月牙兒,我的將軍夫人舍你其誰,公主要哭就哭吧,她方才哭得其醜無比,我嚇到了,你要保護我,絕不能讓醜女靠我太近。」

  噗哧!「你可以再不要臉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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