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降服魯男子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哈哈哈……讓她死吧、讓她死吧!不會再有人在他耳邊嘮嘮叨叨,罵他是沒用的垃圾。

  都死吧!死得一乾二淨,全世界就剩下他一個人活著,只有他活著,大家都定了……嗚……他們都不要他了,好寂寞、好寂寞。

  雕花的鏡臺照出老者垂死的掙扎,也輝映著半邊臉孔的狠戾和孤寂,泛著血絲的紅眼默然地流下淚。

  突地,他開始卸下另一邊的老妝,隨即又將五顏六色的彩妝往臉上塗抹,一頂金色似發就放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由男人變成女人,豔光四射得引人犯罪。

  「我得不到的,你怎麼能得到呢?上帝已死,他看不到我一顆渴愛的心。」

  呼之欲出的豐胸傲然挺立,鏡巾照出一位豔絕四方的西方美女,修長的頸線留不明顯的十指印痕,像是垂死之前的掙扎。

  陽光斜照,地上的影兒孤獨不成對。

  叩叩叩……

  高跟鞋踩在紅磚道的聲音。

  嚓嚓嚓……

  球鞋在柏油路上摩擦的聲響。

  不久之後,兩者同時在陰暗的巷道響起,兩旁的路燈昏暗不明,行人稀少幾乎不可見,晚風一吹帶來陰惻惻的冷意,像是七月的陰靈出現鬼氣森森。

  定在回家路上的楊天苒不時回頭望,不知是心理因素還是遺傳到母親的神經質,她老覺得有人在後頭跟著,還不時發出怪異的叩叩聲。

  雖然每一次回頭都沒瞧見什麼人,黑幽幽的一片如宇宙黑洞,深邃得仿佛暗藏不知名的怪獸,伺機要將人吞沒。

  心裡很毛,但又不得不往前走,為了多省一點車馬費好讓遊學的日子儘早來到,她才決定抄近路以十一號公車代步,繞著以往不曾在晚上走過的小巷道。

  其實以臺北人的作息,日落後的八點鐘並不算晚,但這時的人大多在用餐,而夜貓族的時間還未到,何況是在陽明山區,所以路上看不到行人是正常的,除了不正常的她。

  「薇薇安,泥在看什麼,東西掉了嗎?」

  洋腔洋調的聲音出自一位高大帥氣的男孩口中,金棕色的頭髮搭配上淺綠色瞳眸,看來十分顯目耀眼,像成年版的愛神丘比特,給人一種無國界的親切感。

  「是你不是泥,東西掉了和動西掉了不一樣,你發音要准一些,不然人家聽不懂你在嚼什麼。」她以新新人類的說法逐一糾正。

  男孩一臉莫名的回道:「我沒有在嚼動……東西,你教我的我都有吸起來。」

  「是學起來,我剛才的意思是指你發音要準確,人家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不該教得太深奧,外國人的理解能力很差。

  「喔!我懂了,是學不是吸,你們中國人的語言真有趣。」有很多變化,同樣的字有不同的解釋。

  「在這裡你要講臺灣人才不會被揍,而且最好學幾句方言,你的人際關係才會更好。」常識是必要的,比知識更重要。

  「為什麼?」他覺得學一種語言已經很困難了,實在很難再適應舌頭要轉的奇怪方言。

  「因為民族意識抬頭,大家都爭著想出頭天,故意分什麼藍的綠的好突顯自己的重要性,把『愛臺灣』當口號時時宣揚。」愛不是放在嘴上,而是默默為人民耕耘出一片福地。

  經歷過總統大選的楊天苒是一票也沒投,她兩黨都不支持地在家看DVD,大笑金凱瑞變臉的怪模怪樣,一面吃爆米花一面喝可樂,不管哪一党候選人會當選。

  反正生活照過,人照樣吃喝拉撒睡,除了瘧秀的酬勞稍微縮了點水外,在她看來並沒什麼兩樣,只要肯努力就不會餓死。

  經濟不景氣是真的,但要看行業,有些人賠得慘兮兮一蹶不起,滿臉青綠的大罵政府無能,也有人錢賺得笑得闔不攏嘴,晴天一片地直說錢淹到肚臍眼了。

  而她模特兒的工作還真是不錯,有時廠商還會贊助衣物讓他們當活廣島有吃有喝還有拿的福利比一般上班族優渥。

  雖然很累。

  「出頭天……頭上的天嗎?出頭天是不是飛上天空?」講得很,慢,但他儘量捉准每個音。

  楊天苒大笑的直點頭。「差不多啦!誰都想當老大,所以頭上才有一片天。」

  她以似是而非的時事教導外來的朋友,用開玩笑的方式讓他瞭解目前藍綠對峙的政治。

  雖然不關小老百姓的事,但多聽無妨,說不定哪一天就用得上了。

  「喔!頭天是老大的意思,我記住了。」出頭天,做老大,臺灣話很怪,可是非常具有研究性。

  什麼,不會吧!她有這麼教嗎?「呃,隨便啦,你高興就好。」

  「咦!」這種事能隨他高興嗎?

  「對了,克裡斯,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剛剛明明還有聽見,現在卻消失了。

  「聲音?」名叫克裡斯的法國男孩豎起耳朵聆聽,表情十分專注。

  「就是腳步聲嘛,叩叩叩的好像高跟鞋的鞋跟。」如果她沒昕錯的話。

  「你穿的是運動鞋,我的是皮鞋,應該不會叩叩叩。」他實驗性的重重踩了兩下,看能不能發出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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