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你好賊 | 上頁 下頁


  心口一驚的童越眼露懇求神色,拜託他這位睿智的小師叔高抬貴手,別整死這群有為青年,警方的人手已經不足,可別嚇得他連使喚的對象都沒有,讓他們一個個跑得比飛還快,直嚷著警察的工作真不是人幹的,回家吃自己比較涼快。

  “呃!咳、咳!也不用太用心,只要查出點眉目我就很欣慰了,不必操之過急。”好歹留幾個人才讓他用。

  杜玉坎清朗的揚唇一笑,關上電腦。“我是不急,急的是外面那些記者。”

  “嗄?!”

  眼睛往外一瞧,童越頓時有十隻烏鴉飛過頭頂的感覺。到底又死了什麼人?為何媒體的消息總是快警方一步,老讓他們來不及封鎖。

  三名民意代表在喝完花酒後突然暴斃,死因是腦血管病變,亦即是中風,腦壓升得太快無法及時降壓,在送醫途中已失去意識,搶救三小時後宣告不治死亡。

  上個月有位高階警官下班回家,在家門口跌了一跤撞到花台,當場血流如注卻沒人發覺,拖了二十分鐘便斷氣在一株蝴蝶蘭下。

  上上個月中旬,兩位政治界有名的重量級人物死于溫泉中,法醫勘驗的結果死因是心肌梗塞,無任何外力壓迫式傷口,死因單純。

  上上上個月,一位議員一位法官,以及兩名檢察官和律師在聚餐後遭一輛貨車撞擊,三死一殘查不出肇事者,肇事車輛在一座廢車廠尋獲,但已成一堆壓扁的廢鐵。

  三個月內九位知名人物“意外”身亡,一個成了終身臥床的植物人,表面上看來似乎都扯不上關係,只是單純的巧合和倒楣而已,實在看不出有何關聯。

  可是深入的調查後才發現他們都和一件工程弊案有關,其中有的關說,有的從中抽取油水,有的本身牽扯甚深,以合法程度掩飾非法行為,趕走一群住在社區的老弱婦孺,壓低價格逼使他們出售土地和房子,再轉手高價賣給土地掮客。

  聽說其中價差將近十億台幣,大部份都流入這些人口袋中,事情被揭露後經過一審、再審、三審仍未定罪。而即使官司仍懸置在高等法院,但工程在地方法院的官官相護下已進行土地開發。

  法律已死。這是一群向公權力挑戰的小市民心聲,他們無力爭取屬於自己的權益。

  因此,綜合南臺灣黑道勢力的“蝴蝶”為他們出頭了,展翅一拍驚動地方政府,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是下一個蝶翼下的意外事故。

  “你為什麼故意找我麻煩,是因為我在你來的第一天出言不遜嗎?”

  像頭暴躁的小幼狼見人就咬,一臉不滿的傅青蒲嘟嘟嚷嚷地跟在優雅的杜玉坎身後,腳步遲緩少了平日的豪邁闊步,不再有意氣風發的神氣。

  他自嘲此刻的自己是個小跟班,沒有自我意識地跟著來自大都會的城市佬東走西逛,悠閒得仿佛是觀光客,一步一腳印拓印歷史軌跡。

  ×,真當他是未經歷練的小菜鳥嗎?查案需要挨家挨戶一一“拜訪”呀?只要是特種行業一定拉他進去瞧瞧,還要他佯裝“澳客”小鬧一番。

  真是的,這樣能查出什麼蛛絲馬跡?真有那麼神他們也用不著頭大了,整天為無頭公案忙得焦頭爛額,還被上級叮得滿頭包。

  “青蒲小弟,你想多了,我是看重你敏銳的破案才能,能適時協助我在觀察方面的不足。”指責他公報私仇,實在太不智了。

  “別說場面話,我們都知道『警界四梟』最不守法紀,我行我素完全不把階級和規矩放在眼裡,雖然嫉惡如仇卻是最不重視律法,懲奸除惡只用自己的一套標準遊走在法律邊緣,藉著合法的身份行個人的暴力行為……”

  破案率高不代表守法,警階高低也只是形式上的表徵,他們的盛名之所以流傳不歇,憑的全是出手的狠厲不留人後路,不管有罪無罪先用拳頭問候再說,然後隨便安個罪名表示對方罪有應得。

  他在警校的時候就聽過他們的“英勇”事蹟,把人打個半死還能獲得讚譽,絲毫不用付法律責任。

  “呵呵,說得好,說得好,你對我們『警界四梟』有相當的瞭解,可見你內心十分崇拜我們。”孺子可教。

  “我崇拜你們?!”傅青蒲失聲大喊,下巴掉了一半掛在胸前。

  “用不著不好意思,這是人之常情,面對學弟學妹的傾慕我已經習以為常,你可以大方的表現出來,不必害羞。”身為學長的他會好好的栽培他。

  “我傾慕你……咳!你在說什麼……鬼話。”是唾棄,他到底懂不懂?

  話一急傅青蒲差點咬到舌頭,氣急敗壞地想解釋清楚,雙手卻亂揮得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

  杜玉坎微笑地拍拍他肩膀,一副明瞭的神情。“惱羞成怒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再多幾分努力就能達到我今日的成就。”

  “我惱羞……”一口氣梗在喉間,他氣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奇怪了,我怎麼盡聽到一隻鸚鵡學話?一再重複我說過的話是不會讓你出人頭地的,多聽多看多學習才會有前途。”人不學,不知義。

  南臺灣的天空很多情,朗朗霽色不見污染,雲白得像剛採集的成熟棉花,一朵一朵成串地飄過頭頂,帶來溫熱的海洋氣息。

  走在繁華的街道上一點也不覺得陌生,人聲喧鬧仿佛置身臺北街道,商家林立熱鬧非凡,路上行人個個笑逐顏開地迎接南臺灣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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