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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我……我……”王忠兩眼瞠得有如十五圓月,結結巴巴地指著她的身後。

  “幹麼,你見鬼了?抖得不成樣。”花豔娘突然掩耳地怒瞪他胯下失禁的黃濁水直滴。

  “他……他……”

  “別我呀他的,你沒做過壞事呀?要你辦個小事就給我尿一地。”臭死人了。

  “他是沒見過死人復活,所以嚇得說不出話來。”身後的一道聲音代他回答。

  “人死了哪能活……”她一驚地白了臉,不敢回頭看是誰回的話。

  這聲音太像……不不不!別自己嚇自己,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那肯定是聲似的過客。

  “怎麼,有膽取我的命,沒膽著我的魂嗎?三姨娘——”冷傲故意拉長尾音似鬼鳴。

  魂?那不就是……鬼。花豔娘嚇得雙腳發軟,兩手直打擺子開不了口。

  “為什麼要殺我?”

  “我……我不是……有意的……你死……死都死了就……別回來……糾纏……我……我會叫人多……多燒點紙錢給……給你……”

  “你還想欺騙鬼,不怕我下告閻王抓你去對質,先判你個拔舌刑再論罪?”他刻意恐嚇她道。

  腳一軟,花豔娘跌地痛哭起來。“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誰叫你是冷家堡的繼承人。”

  “先除冷家長子再殺二少爺,你的良心不會不安嗎?我們與你無冤又無仇。”果真最毒女人心。冷傲暗忖。

  “人不為己天殊地滅呀!萬一老爺百年之後誰來照顧我?我不像大夫人和二夫人有兒子奉養送終,我需要銀兩來保障我下半生無虞。”

  她窮怕了,真的不願再回去過那種仰人鼻息的日子。

  老爺都五十多歲了,她還能依賴幾年呢?不早早為自己做好打算,哪日冷家兩位少爺都成了家立了業,豈有她容身之處?

  若有個孩子在身邊,她還能仗著流著冷家血液的親生兒作威作福,將來分家產時也能站得住腳取其三分之一,安樂地享享晚年。

  可惜她生不出來,連向賬房支個帳都覺得心虛,好似是個任人包養的家妓,一日寵愛不再就逐出門自生自滅。

  不爭不奪,成嗎?

  冷傲義正辭嚴的說道:“爹一個月給你五百兩銀子花用還不夠嗎?尋常人家怕是工作十年也賺不到這個數。”令人心痛。

  省點花,一年少說也能賺個幾千兩,這些年來累積算算就有好幾萬兩,就算冷家垮了也不怕餓死,而她竟還……

  人心不足蛇吞象,但她真以為自己吞得下?

  “我……我要買胭脂花粉、首飾和布料,還要和些貴夫人、官家小姐打打交道,五百兩都快不夠用……”

  “哼!盡會為你的奢靡找藉口,妓女就是妓女,沒辦法克制浮華的誘惑。”他娘一個月也花不了她的十分之一。

  嘲語一起,花豔娘氣得顧不及畏懼,站起來轉身指著他的鼻頭大罵。

  “妓女又怎樣,妓女不是人嗎?沒有你們男人來嫖妓,根本就不會有妓女存在的空間……你……你沒死?”

  冷傲輕慢地一挑眉。“讓你遺憾了,三姨娘。”

  “這是怎麼回事,你沒中毒?”

  “爹,你該看完戲了吧?”

  一陣抽氣聲驟起,尷尬的笑聲由屋樑上方傳來。

  “老爺,你不是出外訪友了?”

  臉色乍然一白的花豔娘幾乎要昏厥過去,搖晃的身子透露出極度的駭意,她所做的一切都落入他的眼中,那未來還有什麼希望?

  發已半白的冷獨雲笑得局促,他擅長看戲卻不專精當戲中人,面對兒子責怪的眼神他感到心虛,但又對小妾的處境無能為力。

  “爹,你何不從十年前說起。”冷傲冷笑的說道。

  “十……十年前……呃!呵呵!傲兒,你知道爹老了,很多事都記不太清楚。”他故意裝傻打馬虎眼。

  “我最近要上京一趟,也許就不回冷家堡,而展情為了你未來長媳的侍女,說不定也就長住北京城,這樣爹你的記憶恢復了沒?”

  冷獨雲吹鬍子一瞪。“死兔崽子,你敢威脅我?”

  “兒子哪敢不孝,是爹為老不尊叫人不齒,不值得尊敬。”居然拿冷家堡來玩?

  “你……你都知道了?”他訕訕然的一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大伯。”

  冷傲的一句稱謂,讓在場的人全傻眼,包括冷獨雲。

  “獨雲,我早說過傲兒是只成精的猴兒,只要他肯用用心,不難分辨我們之間的差異。”

  此話一落,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冷獨雲走出暗處,清傲的氣度顯得沉穩多了。

  “哼!臭孤雲,生個聰明的兒子有什麼了不起?我家展情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冷獨雲驕傲地揚起下巴。

  冷家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正室若生下孿生子就必須殺死其中一子,不然會有天禍降臨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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