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月刹朱雀 | 上頁 下頁


  宮馭臉色泛紅,聽出嘲諷之意。「她們真的很可憐嘛!」

  「在清犬高壓的統治下,哪個漢人有快活日子可過?」她要他清楚國亡民賤的道理。

  「所以我想幫忙殺光滿清韃子……唔……」

  月剎一指點向他的啞穴。

  「有人來了,阿彌先帶馭弟回去,我去測測對方的底。」不輕估對手才能使穩舵,是她一向的處事原則。

  「是,小姐。」

  「阿彌——」

  「對不起,小……公子,阿彌失言了。」與外型不符的甜柔嗓音是上天對阿彌的補償。

  「別再犯了。」

  身形一閃,月剎被夜色掩沒。

  §第二章

  「哎呀!我的傳家寶扇可別汙了。」

  月色雖昏暗,對習武者而言與白日無異,一石一木了若指掌。

  煒烈正全神專注追捕誅殺護軍都統的兇手,著實詫異怎麼突然會撞上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是他太疏忽還是兇手故意丟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阻擋去路。

  「好在,好在,先祖的庇佑。」佯裝成書生的月剎吹散扇面細砂,一副寶貝地像拾回萬金難易的珍藏。

  儒酸。

  這是煒烈腦中浮現的字句,他眉頭皺如小山,望著一直擋路的身影,這人似乎不把他放在眼裡,自顧自的護起一柄舊扇。

  這對一向受人注目的他來說,此種漠視簡直是項屈辱。

  「一隻破扇算什麼,我府裡古董多得是,個個價值都勝它千倍。」

  月剎故意一臉迷惑地四處瞧瞧,不確定地指指自己的鼻頭。「公子與小生交談嗎?」

  「除非這裡有鬼。」他臉色嫌惡地噴著氣。

  「不會吧!子曰不怪力亂神,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擋路,你沒做壞事吧!」

  沒種,抖成那德行。煒烈不屑地拍了「他」一下。

  「鬼呀!鬼……呼!兄台,是你,人嚇人可會嚇死人的,我上有父母,下有兄弟,若我兩腿一伸找誰盡孝養家去?」月剎配合身分虛弱演出地撫撫胸口。

  「膽子小就別學人家半夜遊蕩,小心……你是男人嗎?」月娘一露臉,他頓時口乾舌燥。

  真見鬼了,這是什麼對話?「小心和你是男人有關聯嗎?小生倒是不解。」

  「收起你的之平者也,一副窮酸書生味,叫人看了就生氣。」煒烈心底不住地讚歎著,男生女相,好俊的書生。

  月光下的容顏出奇俊美,若為女子該是何等的仙姿,陌生的悸動衝擊煒烈未及設防的心窩,頓時他驚心地板起兇惡神色,以鄙夷目光掩飾失控的慌亂。

  可是,真是好美的書生。

  此時月剎低頭瞧瞧身上蘇織的長衫。「會嗎?我這身衣物可是花了百兩銀子從錦繡坊購得的。」

  蘇杭的織繡天下聞名,尤其是禦封的錦繡坊一衣難求,多少王公大臣不惜重金搶購,宮中嬪妃、龍子龍女一律是錦繡坊的織品,而且只有受寵者才有幸多得幾匹織布裁成衣。

  尋常人家若無恆產在手,就是半匹錦繡坊的肚兜布也是買不起的。

  「我指的是你的口氣一副儒酸味,小生小生地轉個不完。」他的視線很難從這張出色容貌移開。

  「原來是小生多禮了,公子聽得不順耳。」浮躁的男人呵!又是被假像所惑。

  還小生,真刺耳。煒烈不遜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生姓岳,名破塵。」

  「嶽破塵?」連名字部取得如此出世,幻如謫仙。

  「公子尊號?」月剎平淡的眼波藏住一抹狡光。

  「不要咬文嚼字,賣弄文人涵養,我是煒烈,你喚一聲烈哥好了。」語一出,他被自己的坦然震住。

  煒烈?!南火煒烈?康熙的皇太子胤礽手下的四大將之一?

  這……是巧合吧!

  假借嶽破塵名諱的月剎也陷入一陣思考中,一把摺扇瀟灑地經搖,似愜意地審視眼前的男子。

  身高六尺有餘,方耳大眼,兩眼炯炯有神,鷹鼻俊挺孤傲,劍眉深濃似烏木,五官深邃蒼悍,北國男兒的鷙猛氣勢表露無遺。

  他來南方有何目的,是為肅滅反清義士而來嗎?

  不查個分明,令人寢食難安哪。

  「烈哥深夜不歸所謂何事?」她的鼻翼間傳來一陣濃郁的脂粉味,想來他在妓院流連總不會是吟詩品茗吧?

  啊!該死,忘了正事。煒烈懊惱地橫瞪「嶽破塵」。

  「你可有撞見一位匆忙提劍而行的夜行人?」

  「你算不算?」她眼神畏縮地凝睇他手中的三尺寒劍。

  「我是指我以外的人。」接收到「他」駭怕的目光,煒烈下意識地將劍置於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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