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憐心清蓮 | 上頁 下頁
三十五


  他還揚言誰敢動他的女人一根寒毛,就準備引頸以待,他要嗜血於她,血洗天下。

  不過,最令洛克斯害怕的是,他懸賞億萬美元,只求有人告知那女人的下落及此事何人所為。

  重金之下,必有不懼死的兄弟背叛出賣,到時黛兒小姐恐怕難以全身而退,必遭他冷酷至極的殘刑。

  「我沒問過你的意見,少自作主張的發言。」黛兒踩上嘎吱作響的樓梯。

  「是,小的知錯。」

  「你把人關在哪裡?」討厭的地方,又小又臭。

  洛克斯在前帶著路。「就在上頭第二間……」開了?

  「你說第幾間?」一雙綠眸噴著岩漿燒著他的背脊。

  「小的真的把她關在裡面,應該……」

  洛克斯推開門,以手電筒的光四角導遍,連床底下都趴下去照了照,一頭冷汗冒得厲害。

  「人呢——」

  大吼聲使危樓落下些灰塵。

  「可能……逃了。」太大意了。以為藥效尚未消退,所以他沒派人看守。

  「洛克斯,你是今天才跟了我嗎?」兩眼怒睜的黛兒氣得對他揮了幾下鞭。

  「我……」他慚愧地低下頭。

  「還不快去找人,要是讓桓哥知道是我教唆的,你們一個個都別想活。」黛兒開始有些害怕。

  「是是是……」

  一行人爭先恐後的跑下樓,完全忘了盛怒中的小姐。

  在無人掌燈的情況下,夜裡的危樓顯得特別森寒,即使是膽大的黛兒也會疑神疑鬼,生怕後面有無形鬼迸出現,一個急慌踩了個空,從樓上滾到樓梯底。

  「你……你們都該死,我要一人賞你們一顆子彈。」

  那一夜,沒人發現摔斷腿的黛兒躺在露水中,直到隔日中午才驚覺她的失蹤。

  待找到人時,她已陷入重度昏迷,生命垂危。

  根據醫生保守的說法,就算她能撐過這回,清醒過來,恐怕一輩子都得坐在輪椅上,她受傷的腳部組織因延遲治療而引發敗血症,不切除也無用了。

  「壞女孩,你急壞我了。」

  摟在懷中緊緊擁吻著,重獲至寶的段天桓眼眶泛紅,說不出的激動和喜悅使緊繃心弦一軟,幾乎要站不住腳地依偎著何水蓮。

  一天二十四小時如同二十四根刺直插心窩,痛得他夜不成眠、食不知味,猶如行屍走肉翻遍拉斯維加斯的土地。

  時間的流逝麻痹了他的感官,人雖活著卻失去意識,瘋狂地在最冷漠的城市中尋找至愛,內心的害怕與絕望幾乎要切割開他的肢體,化成一片片。

  失去她的體溫,生命成了一個問號,他不知該為誰而活。

  那種被世界拋棄的無助利空虛,惶惶然地啃咬每一根神經,企圖喚醒他自我毀滅的血腥,以賭聞名的拉斯維加斯差點空墟,若不是一通救命的電話響起。

  「天桓,我快喘不過氣來。」腰……快斷了。

  沒想到歷劫歸來,她會死在心愛男子的一雙鐵臂中。

  「閉嘴,你讓我想殺人。」他需要她的實體真軀來安撫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何水蓮撫上他的臉,「你……哭了。」

  指上的濕液讓她酸了鼻,抽搐地阻止淚水氾濫,他愛她到如此地步。

  「是汗。」段天桓堅決的否認。

  「你的汗腺與眾不同,滴滴都由眼中流出。」

  男人的自尊真是要不得。

  「不許嘲笑我的狼狽,我正在生氣。」氣自己的疏忽,無能保護妻子的安危。

  她笑中含著哽咽輕環他的腰,「我愛你。」

  「你是故意的。」他使著性子,重重地吻咬她。

  短短的三個字似奇跡撫平了他的恐懼,不安漸漸消退。

  一多麼難得的一句話,應該在耳鬢廝磨,圖魂情濃正興時,由她小口甜蜜呻吟發出,而不是在他氣頭上淋下,澆熄他的自我唾棄。

  好不經心的情話,說來不誠懇。

  「可惡,你咬破我的唇了。」好個愛記恨的男人,又不是她的錯。

  「疼嗎?不及我的千分之一。」段天桓握住她的手平貼胸口。

  她心口泛熱,感受他的心跳聲。「抱歉,是我太輕忽了。」

  如果她重現那些小警告、小威脅,謹慎地加以防範,人就不會迷迷糊糊地被偷運到意大利,讓他擔心得眼窩都凹陷。

  昨晚她掛上電話後,以為可以一覺睡到正午,沒想到天剛拂曉,萬物靜溫,索魂似地敲門磐嚇得民宿老闆臉發育,夫妻倆互擁著開門。

  一進門二話不說,段天桓像殺人越貨的暴徒橫衝直撞,冷不防地拉起床上的人兒,確定是她無誤後,兩隻手臂就狠狠地結鎖,緊得似要將她勒斃。

  可見他有多驚心,刻不容緩地由拉斯維加斯飛奔威尼斯,不親自守著不安心。

  「不,是我的過失,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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