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紅娘闖高門 | 上頁 下頁
三一


  其實他也沒有打算太早嫁女兒,隔了多年再重聚,他總要把欠她的補償她,不讓她怨懟他長期以來的忽略,他們父女間的生疏全是他的錯,他耳根軟又愛吃醋,被人一挑撥就理智全失,把妻子和女兒當仇人送走。

  他早就後悔了卻拉不下臉接她們倆回府,時間一久他也淡忘了此事,直到有人再提當年的事他才驚覺自己錯了,竟被最親近的枕邊人蒙蔽了十年。

  幸好他還有機會彌補,不至於到死的那一天才來懊惱所做的錯事,白白錯失了補過時機而含憾辭世。

  只是這聖旨來得令人一頭霧水,定國公府向來不與皇子們往來,保持中立態度,不涉入皇子間的皇位之爭,所以他也想不透四皇子怎麼會求娶他的嫡長女。

  “為什麼是我,四皇子府中沒有可以扶正的側妃嗎?”宮徽羽有著深深地不解,並打心裡抗拒這樁賜婚。

  她不否認這是因為她心裡有人的因素,也沒法接受和陌生男子做夫妻,但是她更排斥的是被逼迫,她沒有說不的權利,像牲畜一般。

  定國公和夫人互視一眼,面露尷尬。“四皇子有兩名側妃和四名通房,不過這是宮裡的規制,這一年來他已經很節制,把不少舞妓和別人送去的女人遣送出府……”

  “為何是這一年來,那他之前是荒淫無度,視女人為玩物,來者不拒?”天底下哪有不愛美色的男人,只怕府裡沒送出的女人更多,個個妖嬈嬌媚,風情萬種,把男人迷得神魂顛倒。

  這事由定國公來回答,皇城發生的事他一清二楚。

  “因為他一年前陪皇子妃回鄉省親時,不意馬車行到山腳下忽有巨石從山頂滾落,砸到了四皇子和皇子妃所乘坐的馬車,馬車翻了,他們四人被壓在馬車裡動彈不得。”

  他避重就輕不提及四皇子對女色的沉迷,在意外前,四皇子最大的嗜好是收集天下美女,皇子府裡稍有姿色的婢女大多都被他沾過,他連有夫之婦的廚娘也不放過。

  靠著俊美的長相,四皇子禦女無數,傳聞他還養過變童,把人折磨個半死,而後轉手賣入小倌館。

  不過這都是從前的事,這一年來他心性大變,不僅沒再傳出性好漁色的事,還把所有服侍的女子全趕出屋子,半絲女色都不沾,過得像個和尚,相當潔身自好,要不是因為這樣,聖旨一下他早就沖到皇宮和皇上理論,誓不嫁女了。

  “皇子妃死在馬車意外?”真可憐,一縷芳魂離恨天。

  “呃!呵呵……是呀,當場就沒氣了。”他含含糊糊地說得不清不楚,沒敢讓女兒知曉其實四皇子也死了,只是後來又莫名其妙地活過來,把為他淨身的公公用一種很奇怪的招式摔過肩,壓倒在地,還罵了一聲“雪特”。

  宮徽羽用著很怪的眼神看她老爹。“爹,人家死了妻子你怎麼笑得出來,不夠厚道吧!”

  女兒眼露狐疑地看過來,定國公尷然的清清喉嚨。“都過去的事了,不用放在心上,四皇子妃的死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實,活著的人要往前看,雖有遺憾也是生老病死的必經過程。”

  說得真中聽,連他都佩服自己的好口才。

  “那為何才一年就要再婚,不是有守喪三年的定制?”能拖一拖也好,時間一久說不定有變數。

  “那是為爹娘守的孝道,平民百姓是一年,皇家則沒這定制,通常皇子妃過世三個月內即可再納新妃。”後院不能一日無主,前人剛下葬,新人已入門的比比皆是。。

  “那四皇子為何沒有立即娶妃,要拖上一年,他不會有什麼隱疾吧?”誰曉得馬車一壓下來有沒有傷及他傳宗接代的命根子,宮徽羽缺德地想著“永垂不朽”。

  “胡說什麼,哪有隱疾,四皇子健康得很,你別一張嘴沒遮掩地學那些低三下四的人說人是非,回到府裡不比在沒人管束的莊子,你是定國公府的千金,凡事要謹言慎行,不可輕佻浮躁,有辱身分。”該教教她規矩了。

  宮夫人的訓斥早了一步,了去定國公苦惱地思索要怎麼回答女兒的困擾。隱疾一事他確實也想過,不然怎麼人死過一回就性情大變不近女色了?

  “娘……”從未受過如此嚴厲指責的宮徽羽心有不忿,娘親不會不曉得她與某位禍水男過從甚密,甚至有樂見兩人越走越近之意,如今卻要她嫁予別人……

  “不要再說了,我和你爹一樣看好這門親事,我們的立場一致,為人爹娘的不會害自己的兒女,娘看好這個女婿。”若非她在莊子上一待就是十年,早先的四皇子妃之位不會落在齊家那個短命閨女頭上。

  “能不能不嫁?”十六歲實在太小了,有摧殘幼苗之嫌。

  宮徽羽此話一出,四道橫目同時射向她,她頓時萎靡地耷著頭,想把自己縮起來,從椅子底下溜走。

  “抗旨不從,誅連九族,你說呢?”宮夫人涼涼地睨了女兒一眼。

  回房以後的宮徽羽想了又想,心中的忿然從沖天怒焰到漸漸縮成小火苗,最後在無奈的歎息聲消失。

  御筆親賜的婚事,難道她還能嚷嚷說我不嫁,皇上你算老幾,憑什麼管我要嫁誰,我要嫁得不幸福你要負責嗎?還是到時開明地讓我休夫再嫁,另擇好兒郎為夫?

  想當然耳是不可能的,皇上是天子,是九王至尊,是萬民景仰的江山主人,他的話是聖旨,不可違抗的天意,一句話便能定人生死,地位崇高如神只,是萬萬人的依靠。

  抗旨?

  想都別想,她身後是整個定國公府,即使她心裡並不認可這些所謂的親人,但血緣是切不斷的,她還沒心狠到任上百人血流成河而視若無睹,只顧著一個人逍遙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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