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巡撫謀妻厚黑學 | 上頁 下頁
二七


  「虧你爹老在我們面前誇他生了個聰明伶俐的女兒,能斷文論策,題詩寫詞,我看也不過爾爾,全是誇大其實,識字的你難道看不出這是休書嗎?」真是晦氣,明明是喜事一樁,她非要不識時務的哭喪。魯氏不耐煩的斜睨,揚揚手上的錦帕假意拭汗。

  「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媳婦做錯了什麼,夫君他怎能平白無故的休我……」她低聲嘶吼,咳出一口血。

  看到她吐血,魯氏嫌惡的以帕子捂鼻。「你對我不孝,犯了七出之條,打你進門後就一直病著,晨昏定省你做了沒?更別提在我跟前伺候,盡一個為人子媳的責任。」

  「我也不願意呀!我病了……」她又重重地咳了幾聲,仿佛連五臟六腑都要從嘴裡咳出來。

  「是啊,你病了,惡疾也是七出之一,我們丁府對你也算仁至義盡了,你看看你一共喝了多少湯藥,我們有吭過一句嗎?可是你的病治不好了,幹麼還要拖累別人,我可不想熙兒背個克妻名聲。」

  魯氏的意思是她要死就滾遠點,不要死在丁府,免得汙了他們的地,一口棺材擺在府裡多不吉利。

  「我……我不走,我是丁家的媳婦,離了這裡我能去哪裡呢?娘,不要趕我走,我會……咳咳,讓自己好起來……我不吃藥……」裘希梅把休書捏皺了,哭得不能自持。

  「大少奶奶……啊!不對,是裘小姐,你也別硬撐,明知道快要不行了,何必再來禍害大少爺,何不好聚好散,分得乾乾淨淨。」跟在後頭的冬香口出譏誚,在別人的傷口再踩上一腳。

  「冬香,你不過是個……丫頭,沒你開……開口的餘地,給我滾……滾開!」

  假咳變真咳,她是被冬香的話氣著了,這人真是小人得志。

  裘希梅也不想和魯氏等人多周旋,她是一刻也不願待在丁府,但是忍了這些時日,不差一時半刻,她要堂堂正正的走出丁府大門,而不是像喪家犬似的被丟出去。

  「夫人您瞧瞧,她還當自個兒是府裡的主子逞威風呢!根本沒把您放在眼裡,看她還有罵人的氣力,想必還能自己走出去。」不忘落井下石的冬香惡毒地要人帶病離府。

  「裘希梅,別說我為難你,給你三天的時間打包離開,我丁府沒你這個媳婦。」她要為兒子迎來知州大人的女兒,那豐盛的嫁妝啊……想想就讓人喜得想明日就下聘。

  三天?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娘,我不接休書,你們不能休我,有疾可以醫,不孝更是欲加之罪,媳婦不服。」

  見她還想死賴著不走,魯氏發出哼聲。「還有無子,大夫都說了,你傷了身子,子嗣方面相當困難,我們熙兒可是長房長子,不能沒有兒子傳香火,你就死了心吧!」

  「我……」她雙肩一垂,一上一下的抖動。

  「你不走也得走,我們丁府留不下你,再說白一點,我們已為熙兒相中一門親,你不走,新人就無法入門,別占著茅坑不拉屎,熏臭一屋子人。」魯氏揮著錦帕,表示很臭。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喃喃自語,好像陷入絕望穀底,「要我離開丁府可以,但是我不要休書,換一張和離書來。」

  「什麼?!你還想要和離書?!」這女人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不給我和離書我就不走,我還要去巡撫衙門告丁府背信忘義,為攀富貴棄病中的糟糠妻不顧。」現在急的是他們,她有的是時間和他們慢慢耗。

  「你……你竟敢威脅我,我……我非……冬香,去書房讓大少爺寫張和離書,我要扔在她頭上!」氣得不輕的魯氏用力吸了口氣,臉色漲紅的支使人走一趟。

  「是的,夫人。」冬香應得歡快。

  不一會兒,她腳步輕盈的跳進屋,額上有薄汗滲出,可見她趕得有多急,新墨未幹還有一點點暈開,落款處的紅泥指印豔得刺目,宛如人血。

  看來丁立熙也很想休妻,急切地一刻也不肯等。

  「你要的和離書,拿去。」

  看著從頭頂飄落的和離書,眼中有淚的裘希梅笑了。「我的嫁妝、我爹留下來的書,我屋裡的東西我全要帶走,還有……」

  不等她說完,魯氏冷笑地嗤哼。「都給你,都給你,也不值幾文錢,我還貪你那點破東西嗎?通通拉走,省得占地方。」

  「好,我明天就走,謝謝娘這幾個月來對媳婦的照顧。」到目前為止,他們並未虧待她,只是冷待她而已。

  「哼!」魯氏甩手走人。

  流言通常傳得比風還快,不到半天,丁府上下已知曉大少奶奶被以無子、不孝、惡疾之名休離。

  隔日,據說病得下不了床的裘希梅一臉神采奕奕的走出丁府大門,她左手牽著妹妹,右手握著弟弟的手,兩小一大的人影立於朱漆門板前,似乎在等待什麼。

  「姊姊,我們被趕出來了?」兩眼紅紅的裘希蘭很不安。

  「不是趕,是自己離開,姊姊跟你一樣不喜歡這裡,所以我們不要了,把它丟開。」是她丟棄了丁府,自願下堂。

  「那我們要住哪裡?」他們沒有家了,爹娘死後,她們的宅子被大伯母收回去了,他們無家可歸。

  裘希梅頓了一下。「放心,先住客棧再租個房子,姊姊走到哪裡都會帶著你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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