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巡撫謀妻厚黑學 | 上頁 下頁 |
二六 |
|
「莫驚,我沒打算追究你刻意的欺瞞,我只是不解你為何隱去女子身分在市集擺攤賣字畫,不過你的字和畫有獨特風格,不拘泥於百家內,我確實是為了求畫才請你入府作畫。」他沒說得很白,以畫為主軸做為開端。 一提到畫,她略微一松地放下戒心。「既知我有意隱瞞真實身分,今日又為什麼親口點破?一旦戳破了這窗紙,日後行事便多有不便,男女大防橫亙其中,你我再私下相見大有不妥,過府作畫一事就此做罷。」 少了一筆收入,裘希梅不可說不失落,銀子不嫌少,和離以後的生活也需要用到錢,多攢一些總是好的。 可是她也明白管元善已經幫她很多,否則以她一個默默無聞的後院女子而言,一幅畫作哪有百兩的高價,畫得再好仍非名家,不具收藏價值,除非她以「梅希」之名一直畫下去,畫出享譽當代的名氣。 「不,你誤會了,如今我點破是因你有淵博的學識,又善於分析,對事、對人有異于常人的敏銳觀點,我此行是為了查江蘇貪污案而來,想借用你的長才為我所用。」管元善說得合情合理,讓人找不到一絲破綻,可是若仔細一瞧,他眼底有一抹隱隱笑意。 「查貪污案……」她若有所思的沉寂下來。 「我的人全由京城帶下江南,他們接觸的是京裡的官員,對江南的人文民情知之有限,無法如當地人詳盡,而說句實在話,沒能證明清白前,我不相信地方上的知府、縣官,他們有可能涉案其中。」沒有大官加以遮掩,底下的小官敢貪嗎?一層一層的往下剝削,用在百姓身上的能有多少。 「可我是名女子,恐怕幫不上什麼忙……」裘希梅很猶豫,她心裡很想一試,想將所知所學活用。 爹說她自幼聰慧,是個會讀書的人,有狀元之才,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出仕的才智。 「女子又何妨,聰明腦袋裝的是智謀,好過渾渾噩噩的呆子,我娘常說女人也可以當官,而且能力不下男子,只是這世道太過狹隘,容不得女人出頭。」雖然他不太認同女子為官,但不能否認,有些女子甚至比男子還有才情。 「可是我有夫家,不方便……」她不能常常出府,兩三天一次已是險之又險,好幾次差點穿幫。 「你不是要和離……」一出口,他頓覺失言,連忙補救。「我是指你依然能做男裝打扮,以我幕僚的身分為我整理其他人收集來的消息,從中找出蛛絲馬跡。」 管元善收口得快,但是睫羽一顫的裘希梅已然明瞭定是杭氏說漏了嘴,於是她直接了當的告知,「我確實有和離的意圖,但是與旁人無關。」 「我可以幫你。」他不是旁人。 「幫我?」她失笑。 不輕易給予信任的裘希梅對他的好意抱持三分懷疑。 「相信我,你不會失望。」管元善信心滿滿的一笑,笑痕如碎玉般流動清潤光彩。 裘希梅看著他俊朗的笑臉,不由得呆了,雙頰也微微泛紅。 於是沒幾天後,裘希梅又開始裝病,她還狠心在自己的茶水裡加入使身體變虛弱的寒藥,又連瀉了好幾日,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一大圈,說起話來有氣無力,連雙生弟妹也被蒙在鼓裡。 這兩隻小的以為姊姊真生了病,還是很重很重的病,眼眶紅紅的不離她寸步,深怕一走開就再也看不到她,是她以休養為名才把兩人哄走。 她不久人世的消息在丁府內傳開,不少人幸災樂禍地等著看她斷氣,她的存在礙了很多人的眼。 同時,杭州知州有事路過地頭,特意前往丁府拜訪,三杯黃湯下肚,言談中透露有一女年方十六,至今尚未說定婆家,有意結秦晉之好,將女兒下嫁丁府長子。 這一下,丁立熙的心思活絡了,一個是不能給他任何助益的病妻,病容憔悴不堪,毫無姿色可言,一個是讓他飛黃騰達,平步青雲的官家千金,可想而知他會做何選擇,人是往高處爬,水才往低處流。 原本丁立熙對妻子有幾分喜愛,對她的身子頗感興趣,可是她不時的生病,想做點夫妻間的事她就病倒在床,一次、兩次的掃興,他也漸漸失去興味,少往她屋裡去。 不過風流成性的他並不寂寞,又迷上一個唱戲的戲子,包養在外頭成了他的外室,有段時間常往戲子那裡跑,連家也不回了,更遑論看重病不起的正室一眼。 但是最開心的莫過於嫌貧愛富的魯氏,她終於找著名目能將看不順眼的窮媳婦給趕出府。 「休……休書?!」 捧著朝她臉上丟來的一張薄紙,裘希梅激動得雙手發抖,她雙目迅速盈滿淚水,順頰而流。 在旁人眼中看來,她是不堪遭到休離的羞辱而心碎,痛苦得淚流不止,不肯相信夫家的無情對待,她此去前途茫茫,又拖著病弱的身軀,恐怕拖不了多久。 事實上她是高興得不知該說什麼,情緒激昂地顫抖不已,天空藍了,花的香氣濃了,就連苦得難以入口的湯藥也變甜了,她的心裡開懷得想大笑,大聲地喊著她裘希梅不是丁府的媳婦了。 終於呀,為了讓短視的丁家人主動提出休妻一事,她費了許久的功夫去安排,鋪陳了下堂路,可是還不夠,她要的不是休書,而是和離書,她不能帶著汙名離開丁府,影響希蘭日後議親。 「娘,這……這是什麼……」裘希梅咬著下唇,眼淚在眼眶滾動,欲落不落的噙著,顯得好不委屈。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