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夫人百無禁忌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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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調去哪兒了?不是我老婆子愛說人家是非,文大人也太會搜刮油水了,生個兒子能收兩次滿月禮,滿月、雙滿月,丈母娘過壽也照收不誤,他真不怕銀子太多咬手呀!」她辛苦賺一年還買不起他繡在衣袖上的絲線。 「他是官,上下兩張口,當然吃得比人家多。」不吃養得起七房小妾嗎?個個千嬌百媚,如花似玉。 「哎呀!這話說得真貼切,不就是兩張嘴嗎?上邊要吃,下邊也要吃,把咱們老百姓都吃窮了。」遇到貪官是一世窮,哪裡有一心為民的好官? 周靜秋吃了兩口便停筷,提醒道:「古婆婆,別嚷得大家都聽見了,民不與官鬥,小心禍從口出。」婦道人家口無遮攔,恐招禍上身。 古婆婆一聽,連忙神色緊張的東張西望,把聲音壓低,「有口無心,有口無心,我這嘴太愛說話了。」 「幸虧這裡只有我,不然古婆婆的麻煩就大了。」要是被心胸狹隘的文大人知道了,她這茶寮也甭開了。 古婆婆呵呵乾笑兩聲,又問道:「新知縣什麼時候會來?」 「就這一、兩日了。」 「長得怎樣?今年幾歲了?有沒有成親?這回來上任帶親眷了沒?人好不好?容不容易相處……」 面對古婆婆連珠炮的問話,周靜秋很淡定的付了兩文錢的餛飩湯費,並給了古婆婆幾顆在山上摘的果子,讓她帶回去給孫子吃,還有一大把山蕨菜,喜得她笑得見牙不見眼。 周靜秋沒忘了給她家驢子割一捆嫩草,她將竹編籮筐放上能坐四、五個人的驢車,便抱出上層的野草喂驢子。 驢車是搭上架子的,四邊用油布包著,左右兩邊是縫死的,打不開,後邊那塊有繩子綁住,裝卸貨物和上下車都方便,繩子一解開便暢行無阻,而前頭是布,一掀開便能看向前面,和前頭駕車的人聞聊。 除了比馬慢一點,驢車坐起來也挺舒服的,周靜秋替一戶大戶人家縫合一具被人砍成七、八截的屍體,並上了宛若生前的妝容,那家的老爺給了她二十兩施妝費,她拿了銀子買驢子和驢車。 其實替死人化妝賺得比較多,喪家也給得痛快,只是她也算吃公家飯,不能常接外差,少賺不少銀子。 周靜秋也是一名仵作,但她不在衙門名冊上,論件計酬,每驗一具屍體領一次銀兩,有破案者一兩銀子,案子膠著無進展則給半兩銀子,她平均一個月驗五具屍體。 但別以為酬勞很高,一個月能進帳三、五兩銀子,萊陽縣包括周家父女在內,也就三名仵作而已,而萊陽縣有五萬多人,為了驗屍,時常要去幾十裡外的鄉鎮或村莊,往往一天無法來回,得住上數日才行,衙門發的公差費少得可憐,想吃好、住好就得自掏腰包,否則就只能忍著。 為了省錢,周靜秋常常吃睡都在驢車上,一天下來腰酸背疼,挺都挺不直,勞心勞力還得忍受四處奔波之苦。 雖然她不在編列名冊上,但附近幾個縣城都聽過她,也知曉她驗屍的本事,每每有破不了的兇殺案都會越區借調,她七、八天不在家是常有的事,可是驗屍費照舊,只有一兩銀子。 「小姑娘,十兩銀子租借你的驢車。」 喂完驢子正準備上車的周靜秋,手裡拿著小皮鞭,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向遮住亮光的男人。 這個人很高,她只到他肩頭而已,一張笑臉十分無害,但是那抹笑讓人很不舒服,感覺很假。 「不借。」周靜秋冷冷地道。 男人一愣,他向來把女子迷得七葷八素的笑臉這會居然不靈了?「為什麼不借?我付銀子。」 「那我怎麼回城裡?」她就是不想走太遠的路才駕驢車出城,若借了別人,她不就要走到腿斷? 他一聽,笑得更歡了。「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坐呀!反正驢車大得很,擠一擠還是可行。」 「大?」周靜秋看了看她的驢子,再瞧瞧站在他身後或面對或背向她的男子,心裡略有不快。「男女授受不親,豈能同車而行?而且你們太重了,我家大娘拖不動你們。」 「大……大娘?」男人有些錯愕,她說的該不會是這頭驢子吧? 「驢子的名字。」她取的。 「可……可它是公驢子。」那麼明顯的特徵她沒瞧見嗎? 周靜秋睨了驢子的重要部位一眼,一副他少見多怪的樣子。「我愛叫什麼就叫什麼,你管得著嗎?你怎知它不是斷袖?」 「一頭驢子是斷袖?!」坐在茶寮裡,夜華玉感到難以置信,這世道是怎麼回事,連牲畜都成了人不成,還用輕蔑的眼神瞟了他一眼,只差沒吐口唾涎在他鞋子上。 這是驢子嗎?根本是驢妖了,還學人瞪人。 他是長公主的獨子,自認是風流瀟灑的翩翩貴公子,女人對他而言向來是信手拈來,從不須費勁。 誰知道會在一名長相秀麗的小姑娘面前栽了個大跟頭,人家連理都不理他,身手矯健的跳上驢子,皮鞭一甩便揚長而去,完全不被他唇紅齒白、玉樹臨風的模樣所吸引。 「腦子有病的人離我遠一點,誰說公驢子不能叫大娘。」聲冷面癱的莫天野抽出劍擦拭。 「可公驢子叫大娘,不就會讓人誤會它是一頭母驢子嗎?」那小姑娘才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你誤會了嗎?」莫天野仔細擦拭,銀劍閃閃。 「這……」他眼睛沒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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