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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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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我的親人,最親最親的親人,只要你能好起來,我可以不要……其它親人……」她在心裡跟姊姊們道歉,現在她的心很小很小,只裝得下最重要的人。 「富貴……」聽著最真摯的言語,就是……死也瞑目了。 驀地,發冷的身軀劇烈抽措著,一口腥紅鮮血再也克制不住的湧上,噴向淚水難幹的富貴,怵目的紅像在預告他的死期。 「……不要呀!玉哥哥,你不要死……血……好多的血,快救救他……救他……不能……不能死……」 一聲淒厲的叫聲從屋內傳來,雜遝的腳步聲飛快奔至,最是心急的歐陽靈雲沖在第一位,內心的不安積到最高點。 陡地,他步履趨緩,慘淡的臉上滿是哀傷和悲痛,那雙泛著波光的眸子凝視著不再耍著蠻性的三弟,以及倒在他身上、滿身是血的丫頭。 傷心過度的富貴昏厥了。 無星的稀微月色。 宛如死人一般的歐陽靈玉安靜地躺著,毒素蔓延至絕豔玉顏,一條一條的黑絲恍若最陰毒的蟲子,慢慢地爬上讓世間女子癡迷成狂的美麗。 他是無憂的,聽不見悲切的低嗚聲,也看不到滿室的愁雲密佈,微弱的燭火如同他幾乎消失的氣息,一閃一滅,摧殘著眾人的心。 似死卻未死,想活活不了,他這口氣就靠渡塵老和尚早年給他的丹藥吊著,來來去去的大夫搖頭歎氣,沒人敢抱持希望。 傷了心的富貴真的傷了心脈,心力交瘁的她比誰都難受,她從少爺吐血後便昏迷至今,似乎放棄了活下去的機會,雙目緊閉,等著她心愛男子的魂魄將她帶走。 每個人,每一顆心都在床榻前守著,不讓拘魂勾魄的陰間使者靠近。 更夫敲著鑼,三更天。 黑夜中,本是靜謐的,可卻有兩條鬼鬼祟祟的人影壓低身子,徐緩地低身潛過眾人群聚的窗櫺,進入隔壁的小屋。 「小……小姐,我們真要這麼做嗎?要是被人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 「噓!小聲點,你想把所有人都引來嗎?」這也怕那也怕,難怪成不了大事,只能當個下人。 體型較為壯碩的黑影縮了一下,困難地發出低音,「那這東西要放在哪兒?」 暗淡的月光射入屋裡,一青一白的兩隻白玉瓷瓶映著森綠色。 「你跟那丫頭一樣傻不成?要嘛枕頭底下,塞裡邊點,要不櫃子裡也成,拿兩罐矮瓶子擋著,做得像點。」凡事都要人教,到底誰才是小姐。 「是!小姐。」不敢點燈暗中摸索,心驚膽戰的婢女將兩個瓷瓶塞入軟枕,大氣不敢喘一下。 想要人死的方法有很多,一是立即斷氣一了百了,一是死得不明不白,背著汙名下九泉,到了閻王老爺面前也不知該如何告陰狀。 金富貴就等著含冤莫白吧! 楚玉君冷笑著,「哼——這次非得要她一命歸陰不可。」敢礙她的路就得死。 聽著她陰毒的聲音,良心未泯的秀菊抖著身子,「小……小姐,不能放過她嗎?我們趁歐陽家的人還沒察覺到是誰下的手前藉故回府,他們不會查到我們身上的。」她真的很怕東窗事發,平時跟著小姐頤指氣使不覺有何不妥,可害人是頭一回,她抖得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你擔什麼心?沒用的丫頭,我要這麼回去了,什麼時候還能等到嫁給歐陽靈玉?」她太天真了,也不懂這時機對她們有利。 表面上,大家不去計較,依然待他們如座上賓,可私底下怎麼可能不心存疑慮,畢竟那碗冰糖蓮子出自她的手,想避嫌也不可能。 雖然她做戲做得足,以退為進暫時取得信任,可是自家人還是護著自家人,即使矛頭指向金富貴和歐陽靈風,不過她們主僕倆終究是外人,如果她找到證據又成了救命恩人,可就不一樣了。 「哼!等我們明早率眾搜出這兩隻瓶子,她就百口莫辯了。」青瓶是毒,白瓶則是解藥,到時她就能要人傳信給爹爹辦喜事了。 聞言,秀菊心安了一半。「到時小姐就是歐陽家的大恩人,你救了三少爺,他一定會感激萬分地愛上你,立即娶你過門。」 「呵……」低笑聲輕揚,她多年的願望終於要實現了。「一舉數得,既能除掉礙眼的丫頭,又能得到情郎的心,我能不得意嗎?」 「小姐真是聰慧,秀菊要跟著小姐享福了。」 「呿!少拍馬屁,趕緊走人吧!別讓人瞧見咱們進了這屋子。」她可不想留下任何把柄,暴露行蹤。 「是的,小姐,秀菊先幫你查看門外動靜……哇!有……有鬼……」不是她、不是她害的…… 一拉開門,一張青森森的臉就在門外,她驚得臉色發綠,整個人往後跌。 「什麼有鬼們你別嚇我,哪來的鬼……呃,玉……玉哥哥?」他、他是人是鬼?可、可是……他應該還沒斷氣才對啊,這毒藥沒這麼快的……難不成出了什麼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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