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漠生大師兄 | 上頁 下頁
四十五


  「我叫梅雙櫻,小名寶兒,你也可以喊我邊城鄉君。」梅雙櫻語氣輕快,像一隻林中無憂無慮的小雀兒。

  看著小媳婦的明快笑容,再瞧瞧已長成肩寬胸厚男人樣的兒子,魏正邑心頭發澀。「要回去了?」

  「嗯。」

  「能不能找個地方聊兩句?」他有太多話想說,父子倆分開太久太久了。

  「你來天香樓大底有事吧,我們不好太打擾。」他和他,無話可說。

  當初決定推開他就不要惺惺作態。說什麼保護,不過是不願盡為人父的責任罷了,要是真有心相護,他不會多次死裡逃生,與死亡擦身而過,還被迫離開出生的家。

  真可笑,為了不被殷貴妃為難,他先捨棄相知相守的妻子,眼睜睜看她削髮為尼,而後又拋棄骨肉至親,就怕新夫人生氣,甚至狠得下心將人送走,再也不看一眼。

  不管為人夫、為人父,他都是徹徹底底的懦夫,一個失敗者,搞到妻離子散、家不成家。

  「我是來找……趙王?」趙王怎麼在這裡?站在兒子、媳婦後頭,看那神態似乎走得很近。

  「你找趙王?」魏長漠神情古怪。

  「你找本王做什麼?」燕子齊一臉邪氣,用兩根指頭將前面的魏長漠「夾開」,他自動往旁邊側身讓出條道。

  兩方人馬就卡在一樓到二樓之間,不上不下。

  魏正邑看了看兩個一般身高的男人,眼露疑色。「王爺的腿早年也曾斷過,但恢復情形良好,連太醫都言明用藥及時,找了好大夫。因此下官想請問王爺,那位神醫是何人,如今下落何在。」

  「為了你那位斷腿的廢物兒子?」燕子齊笑得流氣,好像人家的兒子多死幾個他才解氣,留在世上天空都不藍了。

  一句廢物兒子,魏正邑的臉色乍青乍白,十分難堪。「是我把兒子養廢了,沒能成材成器,不過再有不是,也不能眼看他日漸頹廢,再也無法如一般人行走。」

  「呵呵……侯爺忘了你還有一個兒子嗎?當年你可沒有這麼盡心盡力求人,本王都要為長漠兄弟抱不平了。」兩個兒子居然待遇相差這麼大,一個是棄子,一個是寶貝。

  「你們是……」魏正邑不希望兒子和趙王走得太近,雖然他不願承認,但昌平侯府已被打入殷貴妃一派。

  「知己。」

  「不熟。」

  兩道男聲同時響起。

  「是不熟的知己,像你和相公一樣,是最親近的陌生人。」梅雙櫻巧妙的打圓場,也一語雙關的打臉,父子間不是天地中血緣最近的兩個人嗎?他們卻陌生如初見,少了磨滅不掉的親情。

  魏正邑一臊,老臉紅透。「漠哥兒,做人要挑對朋友,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慎記、慎記。」

  正主兒沒反應,看戲的倒跳出來為自己喊冤。

  「侯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本王嗎?」魏正邑只差沒指著他鼻頭喊禍害,認為他會把兒子帶壞。

  每個人都認為他對那個位置感興趣,他偏要反其道而行,讓瞎了狗眼的他們大吃一驚。

  「下官只是有感而發,王爺不用放在心上。」他們是兩個不同的陣營,永遠也不可能站在一起。

  「有求於人還這般張狂,難怪有個目空一切的昌平侯夫人。你們夫婦真是蛇鼠一窩、狼狽為奸,天生是一對狂夫浪婦。」他燕子齊是魏正邑能說嘴的嗎?身為王爺,他可是死死地壓在侯爺上頭。

  「王爺請不要把下官和夫人的所作所為扯為一談,她的漫天撒潑下官管不了,也無力管束。」有殷貴妃當靠山,誰敢管殷如玉又謾駡何人,與誰唇槍舌戰,他和她是兩個人。

  當年的殷如玉便是這般囂張跋扈、蠻橫無禮,她一眼瞧見魏正邑便要他當她的男人,不管他有妻有子。

  魏正邑不願,她便百般在差事上刁難,由殷家和殷貴妃出面施壓,讓他不論做什麼事都不順心,還延誤政事,差點被對手捉到把柄,打入大牢,革職查辦。

  殷如玉以此威脅逼迫魏正邑妥協,他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向妻子要求退居為妾,盼能避過這次風波。

  但是莫素娘是出身武將之家,寧折不屈,在丈夫提出要求時她已看見絕望。為了保住兒子嫡長子的地位,她毅然決然的自請下堂,以和離的方式離開侯府,一刻也不肯多待。

  遁入空門也是一種自保,殷如玉再怎麼張牙舞爪也不敢鬧到大長公主跟前,入碧雲庵才能保命。

  「呵呵!說得輕省,你娶進門的女人你居然有臉說管不了,你還是個男人嗎?要不要本王舉薦你入內事府,去後宮伺候千嬌百媚的嬪妃。」軟骨頭的差事最適合他。

  「王爺莫要口無遮攔。」那女人非他所喜,他也是萬般不願意,只能獨自吞下惡業。

  兩人婚後是同床異夢,除了新婚第一個月有過幾次敦倫外,之後他幾乎是不碰她,各睡各的。

  誰知就那麼幾次,他們有了次子魏長翊。

  兩年後殷如玉下藥,名存實亡的夫妻再次有了肌膚之親,來年生下長女魏瓔珞。

  「怎麼,你清高,聽不得實話?要是你能像個男人,一碗水端平,今日的亂家之象便不會發現。」是他不想堅持,想走快捷方式,以為女人愛他便會為他著想,誰知聰明反被聰明誤,弄巧成拙,反而把妻子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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