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嫡女嬌寵生活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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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哭這一回,過後我半滴淚也不流。」他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他把一張一張紙錢丟人火盆裡,彷佛在宣洩心中的悲痛。 「……元兒,祖父老了,幫不了你太多,在我這把老骨頭還動得了的時保你能飛多高就飛多高吧!」老候爺歎息道。 「祖父……」聽到他話中的腐朽氣息和無力,左晉元咬緊了牙關,覺得自己不孝又無能,他什麼忙也幫不上。 在父兄的庇護下,他沒吃過什麼苦,一個小小的從七品武官也是蔭襲來的,父親、兄長為他鋪了一條好走的路,希望他不會像他們那般辛苦,能夠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們是他的支柱,一直都在,不管犯多大的錯事都有他們頂著,他頂多挨幾棍子也就過去了,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柱子塌了他該怎麼辦。 「好了,別難過,人都去了,要振作起精神,我們活著的人還要往前走……」長孫仍然昏迷中,大夫說,再沒辦法醒來,人會漸漸虛弱而死,次孫的腿斷了,他昔日的疏朗開闊全不見了,只剩下自怨自艾,喪氣失志,整日盯著床帳不發一語,有如行屍走肉。 定遠候府,目前只能靠他們祖孫撐著了。 「祖父,我這裡好痛,痛得喘不過氣。」左晉元捂著胸口的位置,用力的重捶兩下,像要捶出心中的鬱悶和傷痛。 「你這個像孩子……」老候爺輕歎了一聲,苦笑。 驀地,他瞧見門邊一道月白色身影閃過,遮遮掩掩地似怕人看見,他好笑之餘又不免感傷。 「進來吧!不用躲,我看見你了。」這丫頭……有心了。 「祖父,你看見誰,是不是我爹回來了?」想著頭七回魂,回來見世間親人最後一面,左晉元倏地起身,但因跪得太久雙膝發麻酸痛,他踉蹌了一下,心急的四下張望。 溫千染一踏進門,沒好氣地對左晉元說:「有我這麼伶俐又討人歡心的鬼嗎?你要見鬼還得先通靈,不然就得開天眼……」 她不喜歡看左三哥露出這樣可憐的表情,那太令人難過了,讓她想刺他幾句,讓他換換心情。 「染染。」看到心愛的小姑娘,左晉元又忍不住紅了眼眶,上前狠狠抱住她。 「多大的人還哭,你羞不羞呀!男兒流血不流淚,我們要把拳頭握緊了讓人哭,寧可我欺人,不許人欺我。」活在這世上已經很辛苦了,沒必要委屈自己,活得委屈。 「染染,你能來真是太好了我……我快撐不下去了。」他最後一句說得很小聲,怕不遠處的祖父聽見會傷心。 老侯爺雖然還在,可是畢竟上了年紀體力不支,很多事都沒法張羅,侯爺夫人接到噩耗頓時病倒,她的兩個媳婦則是茫然無措,最終靠著左晉元一人忙裡忙外。 白日裡來弔唁的人很多,兩位兄長養病的養病,養傷的養傷,不克出面,他一步也不得離開靈掌,依著規矩感謝前來上香的文武官員,予以答禮,接受某些人全無誠意的致哀,不能有任何怨言地將人送走。 喪禮的籌備也得一肩扛起,選墓地、入祠堂、出殯的儀仗、送殯親友的住宿安排等等。 七皇子有派人來協助,可他們擅長辦的是皇家禮儀,與體制不合,後來老候爺出面婉拒了,怕犯了皇家忌諱。 好在有溫府的三老爺、三夫人來幫忙,他們真把他當子輩看待,裡裡外外打點得十分妥當,前院搭了個棚子讓前來上香拜的人有個歇腿的地方,茶水伺候著,素果糕點任人取用。 末了的回禮也準備得讓人沒得嫌棄,他才稍稍鬆口氣。 不過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偌大的靈堂就左晉元一個人守靈,屋外的風颼颼的吹著,靈堂內感覺特別。 無法入眼的他想著父親的成就、擔心大哥的病,不放心二哥的腿傷,兩位嫂子一見他就淚眼汪汪的問:「怎麼辦,怎麼辦?他們要是好不起來怎麼辦?我們定遠候府是不是要倒了?我們日後該如何維生?」 定遠候府要倒了? 不,不行,這是祖父戎馬一生打下的爵位,是父親兄長拚了命維護的家業,所以不能倒,他一定要撐住。 至於說怎麼辦?他哪曉得怎麼辦?京裡最好的大大都請來了,全都束手無策,謹姑姑也派了幾個太醫來,只是牆倒眾人推,在皇后和玉貴妃有意的刁難下,骨科最好的陳太醫,腦傷華陀的夜太醫遲遲未出現。 他無計可施,被嫂子們哭得快要朝她們怒吼,好想找個人發洩,他不知道再這麼下去他還能支撐多久。 「沒關係,左三哥,我在呢!」一朝突逢巨變,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他身上,難怪他會纈臨爆發的邊緣。 「染染,有你真好。」自噩耗傳來之後,一直繃著心神的左晉元終於放鬆了,露出久違的笑容。 「好了,別撒嬌了,快把我放開,我還沒向左爺爺請安呢。」注意到老侯爺的目光,溫千染臉微微紅了,實在不好意思。 「染染,我捨不得放開。」她身上香香的,抱起來又軟又舒服,所有的不安與壓力都消退了。 「夏露。」 「是。」 穿著一身素色衣裙的夏露取出隨身攜帶的針囊,一打開,取出一根長針,毫不猶豫地朝左晉元左手合穀穴紮下。 「啊!好痛,什麼鬼……」吃痛的左晉元連忙放開手,跳開一步查看痛處。 「哪來的鬼,就你這個討厭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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