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城主的財奴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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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就是豐山,我這人別的不行,一提到賺錢的行當,那眼睛就特別明亮,兩耳比兔耳更靈敏,十裡外的腳步聲都聽得清清楚楚。」只要有銀子可賺,一隻鳥身上有幾根羽毛她都能數得出來,照根賣錢。 「豐山有什麼?那是一座廢山。」他行商時經過幾回,山很高,山上不少巨石砂礫,草木雖豐卻不利種植。種茶樹、辟果園都不划算,山勢陡峭,危機四伏,別說開墾了,人要上去都十分困難,險象環生。 「廢山又如何,挖挖看說不定裡面藏了什麼寶物,反正我有錢,不缺那幾千兩。」銀子賺了就是要花,不然要撐死自己呀!她是財女,不是守財奴,小氣巴拉的窮酸樣她不屑,她還能抱著銀子陪葬不成。 不過陶於薇還真打算為自己蓋一座金燦燦的地宮,她連地方都選好了,依山傍水好風景,全部由黃金打造,小到一根草,大到代步的鳳輦,一律是閃亮的金子。 她對金製品入迷了,除了入口的糧食、水酒外,她要的是一座黃金宮殿,擁著暖暖的金絲被入睡,她作夢也會笑。 所以她嫉妒起短短數年間便築起一座進可攻、退可守的天耀城的銀月城主,無中生有的本事太可恨,還把城池蓋得那般堅固,默默無聞的他橫空出世,養活萬千百姓。他的銀子從哪裡來?她甚感興趣。 那一日她去了風月酒樓,原本是走累了歇歇腳,喝碗薄酒暖暖身子,用過膳後便回宮,嫁到水月族前還有不少瑣事得忙,順便收收各宮嬪妃的添妝。 誰知好死不死的聽見「豐山」兩字,坐在隔壁包廂的她有雙兔子耳朵,隱隱約約又聽到天耀城、銀月城主什麼的。 一提到天耀城,她像吃了大補丹似的,精神一振,目光發亮,被「拒婚」的鬱悶頓時找到出口。 據聞天耀城的發跡源自鮮少見人的銀月城主所發現的幾處金礦,坊間傳言甚多,但有些事是掩蓋不住,銀月城主名下確有幾座礦山,以金、銀、銅、鐵居多,產量之豐再築一座天耀城也不是問題。 所以陶於薇很吃味,嫉妒得要命,她走私賺的銀子雖然很多,卻是走南闖北的辛苦錢,她運氣再好也好不過不知從哪座山坳老鼠洞爬出來的銀月,財富跟天上掉下來的沒兩樣。她也想不勞而獲呀!坐擁金山、銀山定令她一路笑到滿頭銀霜。 「有錢也不能亂花,此去千里,你還是留點老本在手上,你已經夠富有了,不需要再錦上添花。」個性溫雅的孔方以兄長的口吻說著,他希望她過得好,一生無虞,不用為五斗米發愁。 看著自幼和她一同長大的男子,陶于薇水亮眸子裡閃著碎光。「你還記得我十三歲,你十六歲那一年嗎?我們到峒山買茶葉,有個渾身肥肉、方頭大耳的豬頭少爺擋在上山的路上,他鼻孔朝天,耀武揚威的朝我們啐唾沫——」 「他說這山頭是他的,他包下了,不許我們上山,還驅使家丁手持棍棒要趕我們下山,橫行霸道的行徑讓氣不過的你狠踢了他幾腳。」一回想起心酸又逗趣的往事,已是俊雅公子的孔方忍不住發笑,他記得她踢了人家……呃,兩腿中間,那位趾高氣揚的富家少爺痛得當場暈過去。 「是呀!他包下了山,不許我們買茶葉,也不讓茶農賣茶葉,甚至一不做、二不休的放火燒茶樹,毀掉茶農數代相傳的心血,還叉腰哈哈大笑,說我們沒靠山就該跌到泥裡,任他踐踏。」 這句話給了她很深的省思,改變了她不少想法。 沒靠山?那就用銀子說話。 事後一年,她用賺來的錢蠶食鯨吞富少家的田地、鋪子,再以低價傾銷的方式,逼得他們的生意走投無路,必須傾家蕩產地賣祖產,祖業不保,最後舉家灰溜溜的搬出峒城,窮得住在僅夠遮風避雨的茅草屋。 養子不教父之過,父母的過度溺愛才養出品格敗壞的孩子,讓他們一家人去吃吃苦共體貧困,才能體會茶農的不易,種茶有那麼簡單嗎?他們也是靠天吃飯的苦命人。 如今峒山的茶園悉數被她買下,她一家獨大,每年的茶葉產量為她賺進白花花的銀子,她數錢數得手酸。 「怎麼想起那些不怎麼愉快的往事,還沒到老掉牙的年紀就在感傷過往。」心疼她幼時吃了不少苦的孔方笑著輕揉她頭頂,發自內心的疼惜,他真心把她當妹妹看待。 她笑了笑,瑩白如玉的面龐更顯嬌美。「有錢有什麼不好,越多越好,誰也不能預料明日會發生什麼事,這是我賺的,我愛怎麼用就怎麼用。」 「三公主……」她又鑽牛角尖了,老以為皇上的疼愛是一時的,只有手握錢財才安心,但也不怪她這麼想。 「都沒飯吃了,我為何要管別人死活?就連父皇都搖頭歎息國庫空虛,今年再有災情便無銀可賑災,一個國家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市井小民。我多累積一點也是有備無患,我有飯吃,吃飽了,有了餘力才能給人一口粥喝。」她很自私,先顧全自己,天下蒼生是當皇帝的人去管,和她無關。 「都快出嫁的人了,還是這麼勞心勞力。」想想真捨不得,當年撿他回去的頑皮小泵娘,如今成了亭亭玉立的待嫁新娘,對於自個兒的終身大事還是一樣淘氣。 「所以你放一百二十顆心,不用為我擔心,我打小就運氣好到叫人恨,你不必煩惱我會過得不好,不論走到哪裡我都是陶於薇,有銀子不賺就肉疼的財女。」她一眨眼,明媚秀麗,春花般的笑顏燦爛盛放,春色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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