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沖喜妾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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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說到神明、老天爺,識字不多的婆子、丫頭自然而然心生畏懼,乖乖上前。 在席夢芝冷著臉的瞪視中,她們一個接一個沾了朱砂,在空白紙上按下指腹,小聲地報上名姓由落英做上標記,再畏長縮縮地退到後面,讓下一個按指印。 明明很害怕席夢芝,可此時邵小蓉每一句話都帶著重量……讓人感到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一喘氣就胸悶,壓得結結實實。 邵姨娘不怒而威,面上帶著淡淡的笑,眼神閃著自信與氣勢,輕輕柔柔的軟嗓卻字字在理令人無法違抗。 不想做出頭鳥,一直努力低調做人的邵小蓉在今日過後,大大地揚名了,雖然不及大少奶奶的名正言順,卻是立下強勢的形象,大夥也知她被專寵。 「你到底想幹什麼,非要勞師動眾地鬧到天翻地覆,眼中還有沒有我的存在,不服管教的賤妾我一句話就能將你賣掉,朱嬤嬤,去找人牙販子來。」 哼!休想翻出她的手掌心。 邵小蓉氣定神閑地揚笑。「別忘了,我可是來給大爺沖喜的小妾,絕不能賣,要是賣了大爺的病情又有反復,你敢承擔嗎?再說,老太君喜歡我,光是這一點你就賣不得,不用太費勁了,大少奶奶,想要拔除我這眼中釘得要多用點腦子,打蛇打七寸,否則蛇不死就會反咬你一口。對了,朱嬤嬤別忘了捺指印,少了你哪有戲看。」 朱嬤嬤一口氣噎著,滿臉通紅氣憤難平,訕訕地走向桌前,十指染上朱砂留下印記。 「你……你好大的膽子敢頂嘴,我……我……我非撕爛你的嘴不可。」口舌之爭贏不了她,席夢芝氣得全身發顫。 「大爺常說我是膽肥的,下鍋一炸包管能榨出一鍋油呢!」她看了看指印捺得差不多了,便讓繽紛把幹了的宣紙掛起來,透過光,清楚地看見紙上有幾個螺旋指紋。 三個人上前來,一個是大爺身邊的九轉,一個是大少奶奶的陪房朱嬤嬤,中人是自個兒湊上來的柳公謹,三人……不,應該說其中的兩人像審案的青天大老爺,眯起眼比對指紋。 驀地,九轉訝異地啊了兩聲,指著一處紋印,隨後柳公謹也得意地大笑,用朱筆圈起丹紅的指印,不到一刻鐘就有幾個丫頭被揪出來,慌亂地站在主子們面前。 一個叫芳玉,是茱萸院灑掃的丫頭,負貴打掃邵小蓉的屋子,一個是芳如,正是大少奶奶得力的大丫頭之一,這兩人是姊妹,和父母一家人一起從將軍府入了侯府。 不意外地,朱嬤嬤的指紋也在宣紙上頭,她的氣焰頓時消失,老臉乍青乍白。 「應該不必解說吧,宣紙上的指紋是自鑲貝漆盒拓下來的,只有碰過漆盒的人才會留下印痕,而漆盒上的桐油是新漆上不久的,碰過的人不多,大少奶奶指稱我的人手腳不乾淨,現在只査出個芳玉,你要不要問她幾時偷的,怎麼偷的,什麼時候擱我屋裡,又是誰主使的?」 「你……你……狡辯。」明明白白的證據砸過來,砸得席夢芝頭暈腦脹,她紅了眼,氣到想殺人。 「我根本沒迸過大少奶奶屋裡,又怎知你有裝著赤金頭面的鑲貝漆盒,又怎會指使芳玉去偷?還是芳玉從她姊姊那知道赤金頭面之事而有貪念?或是芳如就是個不知檢點的內賊,姊妹倆裡應外合竊取主家的財物,先藏在妾身的屋子等風聲過去再取出盜賣,她在打你的臉呀!」邵小蓉沒提朱嬤嬤,因為知道板不倒,身為大少奶奶最親近的嬤嬤,碰過漆盒是理所當然,她有得是藉口開脫。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不敢豬油蒙了心去盜竊大少奶奶的首飾,是朱嬤嬤叫姊姊拿給我的,她說要給姨奶奶一點顏色瞧瞧,讓姨奶奶知道誰才是當家做主的……」 什麼叫不打自招,什麼又叫膽小如鼠,不過十三、四歲的芳玉沒有見過世面、沒有膽氣,一見東窗事發了,還牽扯到她們姊妹身上,當下冷汗直流,嚇得腿軟。 偷竊這事一定要有人出來頂罪,而想也不用想就是她和姊姊,不想被當賊打個半死的芳玉見主子臉一沉,她便慌了手腳跪地認罪,把所有經過全盤托出。 這下子不只大少奶奶的銀牙快要咬爛了、朱嫂嬤的臉綠成一片,連姊姊芳如也一臉慘白,雙腿發軟地攀捉著身側的芳沁,害人不成反害已的幾人都知大勢已去。 「咳!咳!真相大白了,是這三個刁奴做的髒事,與邵姨娘無關,既然夫人都找來人牙販子了,那就遠遠地發賣了,別髒了主子的顏面。」趙無眠面色淡如水,為顯公平做主將不肖下人賣了。 「不成,她們可是我的人,誰也不許動。」跟著她多年的左右手,一個也不能丟。席夢芝尖聲的叫兩手揮打著靠近的婆子。 「夫人,處事要公正,是你說要査到底,大費周張的搜遍了整座茱萸院,你底下的人還砸了不少邵姨娘的私房,沒讓你的人賠償已是厚道了,你還想把事情鬧大嗎?」趙無眠略帶警告的說。 她獰笑道:「我不管對錯,誰是誰非我說了算,今日有你護著這賤人我動不了她,可是你也不能無時無刻在她身旁,你若敢動我身邊的人一根寒毛,我就會找機會讓人將她沉了塘,比心狠,還沒人敢小看我席夢芝。」 「朱嬤嬤留下,芳如、芳玉不留。」這是他的讓步。 逃過一劫的朱嬤嬤臉色沒有比較好看,慘綠慘綠地,而早已癱成泥狀的芳如姊妹面無血色,兩眼無神的互視。 「趙無眠,你想與我作對?!」他居然當眾打她的臉,半點面子也不給她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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